平安夜正值周五,上完了一天课的钱雾收拾了一番便急吼吼的往公大去了,她昨天告诉贺易庭大概七点左右去找他,今天早一些去,也算是个惊喜啦。
天空中不断地飘落下鹅毛大雪,经过一个昼夜的累积,已经将首都装点得一片银白,不论远看还是近看,都让人心情格外地舒畅,钱雾尤其如此,虽然不能就地修炼,但是难得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充裕的灵气,由口鼻、敞开的毛孔进入人的身体,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清爽舒适的。
只是这种舒适一直维持到了她被保安挡在了校门之外。
“为什么不能进去?”她上次明明来过的,出入都没有问她的说。
保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年头还有问这种白痴问题的人?不过介于是个养眼的小姑娘,又基于自身还是有一些素质的,倒是没有恶言相向,而是解释道:“我校实行警务化管理,外校人员一律不得随意出入。”
钱雾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奇道:“那上个月10号,我还进去过的,而且很多外校的人进出啊。”
保安听了倒是恍然,道:“那是开放日,没见那天很多家长来着吗?你是来找人的是吧?”看她的样子,保安开始脑补,应该是某个学生的暗恋着,为毛说是暗恋着呢,人正经女朋友能不知道这些吗?搞笑!
钱雾愕然了半响,继而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有本校学生有每天出去的吗?”
保安道:“研究生就随便。”他没说的是,背景牛掰的更加随便,被批准的请假条就有厚厚的一叠,怕个毛啊。但是介于这样子对学校的形象有一些抹黑,就不说了吧。
“哦。谢谢……”没再说问什么,钱雾不是蠢蛋,听了这么多再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白活这么多岁了。转身走了几步,只是雪天也没什么地方坐,便一只在门口处来回徘徊着,也没有发短信给贺易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冬天的白日总是特别短,不一会儿就完全暗沉了下来,打开的路灯光亮显得有些晕黄,照在雪白色景物上,有一种白昼所没有的静谧之美,钱雾却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门口的保安见她就一个人在那儿站着,时不时地跺两下脚,撑着的那把雨伞的顶上已经激起了一层的雪花,看不清本来色泽了,就觉着有些奇怪。再看她一个人也怪可怜的,便想与她说说话,奈何钱雾也只是嘴角微扯,眼睛甚至有些泛红,一看就知道受了大委屈了。保安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还是个小青年,脑子里不由得脑补,这不会是被甩了之后求挽回的吧?唉……恻隐之心动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失恋的美女总是很惹人怜惜的嘛。
不过正当小保安好奇探究地目光时不时地投向钱雾的时候,一身冬装制服的贺易庭却是小跑了出来,假条就在手里头攥着,喘着气就递给了小保安,一抬眼就瞧见了前面路灯下面小小的人影,眼里就带出了笑,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孔忽的就板了起来,压住要往上翘的嘴角,皱紧了眉头,严肃地盯着她:“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钱雾忽的就觉得眼睛有一些热,咬了咬唇,站在原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脚下已经被自己踩成冰渣子的雪,望见他面上快要绷不住了的欢喜,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直直的就朝他扑了过去。
贺易庭没料到十来天不见,小雾竟然变得这么主动了,自然而然地伸手回抱住她,吸着她头发上浅淡的香味儿,再也绷不住嘴角的弧度,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将她搂得死紧,不过嘴上却是有些冷淡地道:“不是不想见我么,还来干吗?还惊喜呢。”
“你训练不认真,还骗我!”钱雾闷闷地声音从他的胸口处传来,因为口鼻正好贴着他肩膀略下面大约锁骨处,说话的时候也没离开,那一处便有些麻麻的,纵使是隔着略微厚重的冬装制服,贺易庭还是觉得半边身体都随着她的话语而酥麻了起来,像是被小股的电流窜过,没有性命之忧,却一下子无法动弹。
钱雾继续控诉:“非双休****违反校规跑出来,太不听话了!以后周一到周五不许胡乱请假了!”最后一句总结外加命令。
好不容易从电流中解放出来的贺易庭不干了,也顾不上之前傲娇一把的决定了,放开了她,改成握住她的两边肩膀,低头看着她,道:“我请假条还好几百张呢,不用多浪费啊!”又几不可闻地嘀咕道,“就知道你会这样,才不告诉你的……”
他以为她听不到,谁知道她却是听得比谁都要清楚,不由得竖起了眉毛,伸手就拧住他的耳朵,“太不老实了!以后除了休息日,你出来我也不会见你、理你的!”和平年代,警察是比军人更加危险的职业,现在在学期间不务正业,以后万一一个疏忽可是没有后悔药买的,人的命可只有一条,想到这里,钱雾便不由得生气,还有自责,自己这个女朋友当地太不称职了,竟然任由他这样子违反校规、触犯纪律。不行,得纠正!
还有,以后也得多关心关心他,钱真人反省了……
往常的贺易庭倒还真的是听她的话,可是之前钱雾因为做实验的关系,整整两个礼拜晾着他,倒不是他真那么不通情理,而是当时她那个“随便你应不应,我就是跟你通知一声”的态度还是特么的让他狠狠伤心了一把,你说做女朋友的怎么能这样儿呢!好好儿地跟我商量我还能不同意?最多就是嘴上说说,要不就是抱着多亲几下补偿一下嘛。不是别的,就是一个态度知道吗!
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了,认为她喜欢自己,没有自己喜欢她那么多。这不就别扭上了吗?
而圣诞节的临近,寝室里彭章的女朋友都说买好了来北京的机票要飞来看他呢,人家可是从武汉赶来呢!相比自己,女朋友就在北京,却是连个电话都没有,他连她的人都联系不到。比小白菜还可怜。这一来二去,能爽的了就怪了。昨晚上忽然收到短信……他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反应,还真特么的没出息啊!人家想起你就来了,忘记你就失踪好久,你特么的怎么就不能争气点儿啊!可是又舍不得真不去见她,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啊。
最后就想着今天怎么都得让她知道知道自己是真生气了。然后……然后就和好了呗,再多抱一会儿,可是想死他了。
若是换做往常,他的脑子也不笨,听到小雾这样子半嗔半娇的口吻让他不许请假出来,他怎么都能听出是关心之语了。现在正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的阶段,乍一听到这样子的“威胁”,那叫一个气啊,心都凉了一截了,不由得语气生硬地道:“你不见我,不理我,自然有愿意见我、爱理我的人,我就爱跑出来,谁还管得了我!”说完就转过了身去,对着脚边上垒地高高的雪堆就是狠狠的一脚,完了还不解气,又踢了几脚。
“你干嘛呢!”钱雾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是没听进去了,不禁有些愕然,也有些生气,换做别人的话,她要么是不加理会,管他去死,要么就是直接动手揍到老实为止了。可是对着自己的爱人,钱雾顿时就有些束手无策了,她有时候说话虽然总会将别人给噎个半死,但是说到口才、劝人什么的还真的不擅长,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嘴拙舌的,憋红了脸,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以前说过的,不管什么都听我的,你现在是想反悔了吗?”
贺易庭一愣,继而想起自己是说过,但是……但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尤其现在心头冒着火,就道:“你怎么这样霸道!”不过到底是没有说出什么反悔之类的话出来。但是说实话,委屈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还堵在那儿出不来。对准雪堆又是狠狠地一脚。好在学校发的皮靴质量好,应该不会进水。
看着满身暴躁却又憋着的贺易庭,钱雾只觉得无从下手,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办。谁知贺易庭忽然又虎着脸回过了身,拽起她的手便走,钱雾问他:“去哪儿?”
贺易庭没好气的道:“你不吃饭要成仙啊?”
“不吃饭就能成仙那也行啊……”钱雾小小声地叨咕了一句,声音却是落入了贺易庭的耳朵,她就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的攥得更紧了些,前面那人的身上也似乎出现了很复杂的情绪。
而从头到尾看着戏,甚至看了前奏的小保安则是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叹道:“长得帅就是吃香啊,啥时候也有个美女能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呢?”显然是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出女追男,男终于被打动的大戏。
吃饭的时候,贺易庭仍旧不高兴,不过却是帮她把盖浇饭里面她不喜欢的香菇都挑走吃掉了,因为桌子上有些油腻腻的,贺易庭便没摘帽子,这么个俊帅的年轻小伙子穿着制服戴着帽子,还别说真的获得了不低的回头率,别桌的小姑娘、大婶大妈也时不时地望过来。说实话公大就在附近,他们看到年轻笔挺的小伙子小姑娘的机会并不少,但是这么“全副武装”出来的还是比较少的。
等到又出了门,他自然地重新牵起了她的手,钱雾这才抠了抠他的掌心,“还生气呢?”
“没有。”语气硬邦邦的,明显是还在气。
钱雾就奇了怪了:“你气什么呀?”
靠!连他气什么都不知道,罪加一等!脸色更臭了些:“说了没有!”顿了顿又道,“这就你给的惊喜啊?来气我的还差不多。”
钱雾不知道他心里头的弯弯绕绕,但是她一向来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啊,便先把这事儿放一放,对他说:“以后我双休日肯定以你为先好不好?你也不许随便请假出校门了,多学一些多训练一些,总是有好处的。以后你是要做这个工作的,专业不过关也就算了,若是身手还不过关被人给砍了我岂不是要伤心死?”语气柔柔的,虽然略夸张,但是却是直说到人的心窝深处去,让某人自以为已经拔凉了的心脏瞬间又滚烫了起来。有什么是比自己喜欢的人关心自己更加让人熨帖呢?
贺易庭几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想说,他就是生气她的态度;他还想说,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在不在乎他……但是这一刻,好像又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感觉到了,他都知道。
还未说话,就感觉道小雾从后面抱住了她,一双小手绕到他的身前。他原本有些伤心的情绪瞬间就不翼而飞了,原本她威胁说不见他不理他的话语现在再回想,好像也十分可爱。他只觉得愉悦从心底深处升起,嘴角的弧度也是越咧越大。
一把伞下,是情人的相拥,是两颗相爱的心相互依偎着。天还在飘着雪花,比平常少了许多的车辆慢行经过,路灯发出的晕黄灯光似乎更加柔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