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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半夜寻尸

中国的城镇化是人类文明史上一个浩大的工程,几亿农民进城谋生,导致农村人口大量流失。据有关数据显示,全国每天大约有20个村庄从地图上消失,很多村子只有几个人,甚至一个人的村子也屡见不鲜。

山路起伏,天空中飘着细雨。重案组押着李伟超直奔五沟乡,一路上几乎没有看到什么行人。

罗倩等人赶到五沟乡,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丁文彬带了两个人从乡派出所迎了出来。这两人分别是五沟乡派出所所长老黑和警员小胡。

重案组只用了半天时间,便破获了一起奸杀案,在真阳警方眼里简直成了神探福尔摩斯。丁文彬激动地一个一个跟重案组的成员握手,说了一堆赞叹吹捧的话。

罗倩打断了丁文彬,说道:丁局,咱们是不是要出发了?

老黑道: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雨,要去搜山,太危险了。在乡里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出发。

丁文彬道:是啊,搜山的警员都回家了,现在所里只剩我们三人。

罗倩道:我们可以等,但小强不能等!必须现在出发!

丁文彬见罗倩态度坚决,只好同意。但是山路太窄,汽车开不去,只能骑摩托。老黑找来四辆摩托车,欧阳和丁文彬各骑一辆,罗倩不会骑摩托,坐在秦柯后面,老黑押着李伟超,让他双手背着铐在摩托车后尾架上。小胡留在派出所值班。

据李伟超交待,他手头没钱了就去山上偷树拿来卖。一个月前,他叫上两个哥们推着小车来到了廖家沟,他们偷树并不需要踩点,拿着工具到处晃,看见哪棵树粗就砍哪棵。

李伟超本是当地一霸,根本不怕被人撞见,他们把推车丢在路边,拿着工具就上山了。

走着走着,一个哥们问道:超哥,你有没有闻到有股臭烘烘的味。

李伟超道:啥臭味,没有,就你鼻子灵。

另一个也说:真的耶,超哥,是有股臭味。

李伟超仔细闻了闻,确实是有一股很怪的臭味,不像屎,倒像是什么动物腐烂的味道。

树林里蝉鸣刺耳,三人踩着地下多年积累下来枯叶,沙沙声此起彼伏。李伟超胆子很大,他执意要弄清这怪味从哪里来的,于是循着味道一直往深山里走,越走越深,味道就越浓郁。

突然,李伟超脚下一滑,眼前一黑,跌落到一个大坑里。

两个兄弟在上面喊:超哥,你怎么样,没事吧,超哥?

坑里满是枯叶,李伟超吃了一嘴的土,呸了两声,骂道:****奶奶的,这什么鬼地方,臭死了,快拉我上去!

大坑有一人多高,有个哥们儿找来一段枯枝,正要把李伟超从下面拉上来,不料他却举起一条白白的东西,问道:****奶奶,这是什么玩意儿。

另一个哥们儿眼尖,叫道:超哥,快扔了,那是一条人腿!

李伟超深知,自己不仅杀了人,还奸了尸,而且是当场被抓,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他相信如果能够戴罪立功,没准能判个死缓。因此,他非常积极地配合警方寻找尸体。

当罗倩一行六人来到廖家沟的时候,雨停了。大家把车停在山脚下,拿出警用手电筒,押着李伟超向山上走去。

山不是很高,也并不陡,但是因为下雨的关系,非常的滑。没走多远,大家就已经全都跌过跤了。

山异常的安静,除了几个人的脚步声之外,只有偶尔的一两声蝉鸣。刚开始老黑还有些抱怨,觉得不该大晚上来寻尸,但当他看到罗倩连续两次跌倒之后都不声不吭地爬起来,也就不说话了。

刚上山时,还有一条羊肠小道,但走着走着就没了,几个人纯粹是在树林里穿梭,很快罗倩就已经被不知名的植物割得伤痕累累了。不过,她并没有感觉到痛,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尽快把凶手捉到,兑现自己的承诺。

她想,如果小强还活着,他现在所受的痛苦可能比这个要严厉一百倍。当然,小强已经失踪快超过五天了,活着的希望非常渺茫了。

可能是下过雨的关系,树林中除了泥土的气味之外,没有其他的味道。

丁文彬问道:还要走多远?

李伟超道:快了,快了。

丁文彬道:你别给老子耍花招,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李伟超道:我还想争取宽大处理呢,哪敢啊。只不过天这么晚,什么都看不见,找起来有点麻烦,我记得方向是没错上,进山之后一直往西走就对了。

罗倩道:李伟超,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李伟超道:不会,不会,我当时想没准将来会想要报案,还特意记了一下子。

那天,李伟超和两个哥们没有偷树,而是把尸坑好好研究了一番,离开时还在路上做了记号。当然,他不是为了要报案,而是以备“不时之需”。他杀死安琪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她丢到尸坑里,这样一来将来即便尸坑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为了防止李伟超逃跑,老黑把他和自己铐在了一起。两个人走在最前面,丁文彬和罗倩紧跟着,欧阳和秦柯殿后。

突然,李伟超拉着老黑快步往前走,边走边喊:到了,到了,就在前面。

转眼间,两个人便消失在了前面丛林中。

丁文彬怕出事,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喊道:老黑,你们走慢一点!

罗倩暗中一声:糟糕!正要往前冲,只听前面传来老黑的声音:不好了,小兔崽子逃跑了!

众人提着手电筒冲了过去,只见老黑一个人坐在地上,一只手铐戴在他手上,另一只已经空了。

丁文彬道:怎么回事?

老黑骂道:操他娘,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把手铐打开了。抢了手电筒,还给了我一脚,操他娘,正踹在腰上,爬不起来了!

罗倩道:他跑不远,丁局你照顾老黑,我们去追!

暗夜之中的山林,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三个手电筒谁也不说话,在林中匆匆穿行,这种地方,跑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耳朵全都竖了起来,聆听着树林的一呼一吸。脚步声惊动了怪鸟,噶噶怪叫着飞入了夜空。

对秦柯来说,这是一次很独特的经历,此时的他异常冷静,完全没有恐惧。

欧阳突然道:这样一直往前走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先回去,等明天叫大部队来吧。

罗倩道:要回你自己回。

欧阳道:秦爷,你怎么看?这黑咕隆咚的,没准我们已经错过了。

秦柯没有说话,侧耳细听一会,道:你们听,有人在喊救命。

三人循声找去,结果发现李伟超在一个坑里拼命挣扎,他身上挂着一堆白骨和腐肉。

真阳警方将廖家沟的柴山上找到的碎尸带回县里,在罗倩的指导下对尸体进行了拼接,最后拼出了十六具尸体。然而,警方并没有找到这十六具尸体的头颅。

经过DNA比对,这十六具尸体与五沟乡周边乡镇丢失的儿童相符。于是,十六起失踪案至此转变为十六件凶杀案。

在这十六具无头尸体中,并没有王小强。也许,他还活着。

经查证,发现尸体的那片柴山属于廖家沟村民廖仁清,但据廖家沟村民证实,廖仁清已经去世七八年了,他只有一个儿子廖阳,据说念了博士之后,在首都北京安了家。

廖阳三年前把父母的棺木移出来,葬到了北京八宝山人民公墓。廖阳说,儿子走到哪里,就要把父母背到哪里。林山上的那个大坑,就是当时廖仁清夫妇的墓地。

罗倩立即联系北京的同事,很快查实,廖阳迁墓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廖家沟。因此,他不可能是凶手。

据李伟超交待,并不是他自己逃跑的,而是老黑把他放跑的。

老黑本名叫李显军,五沟乡李家沟人,因为长得黑才被人称为老黑。他和李伟超不仅是同村,而且是同宗,按辈份李伟超叫老黑三叔。后来,据老黑自己交待,李伟超其实是他的私生子,只不过李伟超自己并不知道。

李伟超被送到五沟乡派出所之前,老黑已经通过丁文彬对情况大体了解了。因此,他跟副所乡调了班,留在派出所找机会把李伟超放走。老黑见到李伟超之后,暗中给他使眼色,装作两人不认识。

在路上,老黑一直抢着看押李伟超。到了廖家沟的林山上,他找机会对李伟超说:你这罪,横竖是个死,还不如跑。

李伟超说:三叔要是能救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

老黑先把李伟超的手铐打开,然后故意拉开距离。到最后,其实不是李伟超拉着老黑跑,而是老黑拉着李伟超往前跑,跑出一段距离后,他让李伟超把他踹到地上自己逃跑。

李伟超虽然手上有手电筒,但他不敢打开,一打开就暴露了目标。于是摸黑拼命地往前跑。说是跑,其实是尽可能的快走,即使这样他还是栽了无数的跟头。

突然,他感觉脚下一空,心说坏了。掉到尸坑里来了。他试了两下,弄得满手泥,爬不上去。没过多久,他听到罗倩他们追上来了,于是便猫在坑里,大气也不敢出。

等他们走远后,李伟超才舒了口气。

突然,他发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死命地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后来,当欧阳告诉他,那墓坑里全是男孩尸体的时候,他崩溃了。

因为,他确信那晚捂住自己的是一双女孩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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