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把这个失忆女人领了回去。
在路上,失忆的女人突然要求饰演一剧中女主角。
在傍晚,一个女人徘徊在街头,而且看上去心事重重。她大约二十岁上下,容貌姣好。路过的警官注意到了什么,搭话说:
“喂,并不是有什么可疑要盘查,不过,似乎有什么事让你为难了,是不是?”
警官主要担心她想不开,寻短见。那女人站住,抬起头来,但只是歪着头,什么都不说。警官一如往常边掏手册边提问:
“家住哪里?”
“这……”女人开口了,但只说了“这”一个字。
“是私奔吗?如果是!还是改变主意为好啊!假如你自己回家不好意思,那我送你回去吧。喂,还是告诉我你的姓名和住处吧。”
“这……”女人依然只说了一个字。“不必客气。怎么啦?不是私奔,那是什么事?假如无妨,还是说说吧。”
女人一言不发,只是手捂着额头。
“我,我想告诉你,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住所、名字也……”
警官一时干眨眼睛,还头一次碰上这样情况哩!
“哈哈,是患了失忆症呀!怎么弄成这样?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遇上了这样的事,决不能置之不理。于是,警官便将女人带回警察署了。
这件事让警察很为难了,首先让她打开手袋,但是什么月票、名片之类的证件一概没有。警官们想到什么就忽东忽西地问她什么,她依然是原来的状态,真的是忘记了,事情毫无进展。
如是犯罪嫌疑人,让她开口说话还可以使用威吓的手段,但是现在这种场合又不能这么做,这远比身份不明的尸体更难于处理。如是死尸,可作尸检,可她,这可真把警察们难住了……
不久,警察委托的医生来了。初步检查后说:“没有头部被打或服用过药品的迹象,但也不能排除心理受刺激的可能。我处理不了,还是听听一流医院的专科医生的意见。”
此话一出,人们脸上布满阴云,当然可以交给专科医生,但是,何时能够痊愈,那可谁也说不准。因为不知本人的情况,又不能利用健康保险,假如病情延续,那样还要花很多钱呢。
犯人可以送到检察院,醉鬼可以训斥一通赶他回家,死尸可以送进冷冻室。可是,她是丧失记忆的人,处理起来就难上加难了。那一夜她只好住在警察署。待到明天,如果仍无变化,就与报社联系,发条消息,再没有别的办法了。说不定看看照片,就会记起一些熟悉的人或事。
第二天早晨,警官问她:
“怎么样?昨夜睡得好吗?想起点什么没有?”
“噢,别的没想起来,只想起了数字,好像和我有关系……”
警官记下了那女人说的数字,想了一会儿:
“也许是电话号码吧,就以此为线索查一查吧!”
警官立即部署,将某电话号码的主人带来。
“真是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老实说,这里接待了一位不知来历的女子,我们全都难住了。您若是知情,那可解决我们的难题了。”
警官把那女子指给他,这男子点头说:
“我认识她。我是某剧院的导演,我认识她,她是个演员。为什么在这儿?……是做什么坏事了?……”
听了这话,警官那悬着的心顿时落地了。只要发现准确的认领人,这场风波就算结束。
“不,她好像失去了记忆。请你领走吧,也许安慰安慰就会好的吧!”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拍戏,我只是说了她几句。记得我说:‘那么拙劣的演技如果采用,那么导演就是头脑不清醒,还是把真情发挥出来试试!否则,这次的主角就不会用你……’可我没想到她会如此放在心上,以至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那男子对此事表示惊讶。但对于警察来说,那些事没有过问的必要,事情解决了就没事了。
“您不用过多解释,首先我们放心了,当时确实有点不知所措了。那么,请保重。”
两人走出了警察局。那女子边被搀扶边小声说:
“您看我的表演如何?这次公演的《失掉记忆的女人》,这个戏的女主角……”
通向天堂的弯路
——[汤加]埃·哈乌奥法
通往天堂的道路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每个人在转弯处都有不同的表现,
虽然不管什么错误最终都能得到上帝的宽恕,
表面上殊途同归,但结局却不相同。
马鲁的衬衣后面有这样一行清晰的字:“宗教与教育摧毁原有的智慧”,衬衣的前面则印着“影响过度”的字样。穿这种印字衬衣者,是蒂科这地方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虽然马鲁阁下德高望重,可他乘坐的汽车是转手的旧汽车。这是实话,绝无虚言,他在这方面可以算得上是这个王国里惟一能讲真话的人。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我们民族的人都是说谎的专家,而是指说实话,各有其不同程度:有时候真实成分多些,有时候真实成分少些,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事实。例如,猪被邻居泰维塔·亚拉诺阿偷去了,而他却在被逮住后辩解说,他只吃掉一只猪腿,这是说的四分之一实话。但他却肯定地说,他偷的是他舅舅家的猪,因此泰维塔就不能算是真正的贼。这时,他只说了一半实话。在他被带走时,他又说舅舅家的猪,他可以不告而取。但舅舅却朝他鼻子击了一拳。他这时讲的却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谎话了。
如果你少讲些实话,一半或四分之一,那样可以安然无恙地脱身。大多数人,的确这样做了,而且经常乐意于按此行事。可是,讲百分之一实话要想安然逃脱,那就太难了。君不见,泰维塔在说了百分之一的实话后仍被打得鲜血淋淋吗?即使讲百分之一实话,也需要具有相当复杂的技巧,起码要在教会学校里受过六年的现代教育。我们来看看伊诺克·尼马瓦维的案子吧。他被送上法庭的原因是冒领了100元餐票。
在对《圣经》起誓之后,伊诺克争辩说,这全是蒂科银行里那个内斜视的出纳员的过错。据被告声称,是银行的职员将100元看做了100元。那一元钱的小小款项,伊诺克是用来付去医院探望他临危的母亲的出租车费。法官问他为什么不把9900元还给那个犯错的银行职员呢?伊诺克声泪俱下地以反问作答。在那暖洋洋的十月之晨出席法庭的每个人听到他的反问都心伤欲碎。他问道,他对快要进天堂的母亲十分挂念,根本没想那么多,哪里会考虑到钱的问题呢?诚然,当时又怎么会考虑到还钱呢?天使们落泪了,法官也落泪了,于是判伊诺克服劳役六个月。可怜的伊诺克,同伴们给他起个绰号叫“00”。这样称呼他,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在波托波托学院读书时是个高材生,而且数学更是他的强项。
若百分之一的实话脱身困难,那么讲比百分之一还要少的实话,这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在蒂科,骗子少得可怜。骗子们一张口,他们马上就会散发出气味来而被人嗅到,因此大家都叫他们“罗伊埃罗伊”,意为“臭气熏人的骗子”。我们的人民,没有哪一个喜欢闻怪味,特别是从人嘴里吐出的臭气,正因为如此,说谎的人就很难自圆其说了。
凡是正直的好人都不应该前来我国访问,不然,他们会被引向园中小径,或被出卖,或被骗到什么地方。真实,是具有弹性的,可以这样弯,也可以那样曲,或倒立或被藏进箱子里,也可以当板凳坐。那又直又狭的路只有马鲁肯走,却无人追随其后,因为这种道路仅存在于他的头脑里。在我们群岛上,极狭极弯或坑坑洼洼的路大多数是真正的路。在这种道上行驶,从斐济进口的旧公共汽车没有一辆能够使用到半年以上。当然,无坑无洼的直路也有几条,都分布在丛林深处,没有什么用处。《圣经》上说,诚实的人走的是直的狭的路,可是天啊!我们的直路却又太宽了,盗贼们利用这些路可轻松地进入邻家的园子。不存在于马鲁头脑中的路,条条都与《圣经》里的训诫相违背。这些路,不是直而宽,就是狭而曲。政府大楼里的行走空间,甚至更为危险。在那些部门里,路根本就不存在。文职人员在不整洁的办公桌之间步履维艰地行走,往往一绊陷入旁道,就是上帝的祷告对此也无济于事。
某一日午饭后,赛米西·诺库图回到他那部门的办公室里,那时同事们还没上班。他是个堪为楷模的公务员,是个忠厚老实,可以信赖的人。当他在这晴朗的下午,绕着弯儿在不整洁的办公桌和文件柜之间行走的时候,脚一绊,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瞧地板上躺着一个棕色的大信封。他捡起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有200元。因为他是一个一半诚实的公务员,所以放回100元。下班回家,他为教会的年度捐款留出了50元。在恳求上帝宽恕之后,花了25元买啤酒独酌,剩下的钱给他那位苏瓦风派的女友买了一条薄如轻纱的粉红色裤子。赛米西做事总留有余地,从不做过分的事情,所以侵吞这100元,除了他自己和上帝,是没有人知道的。后来,不幸的是,这件事居然被捅出来了。在他退休的前夕,即出事后的20年,他得了中风,左半身从头到脚麻痹不灵。他还变得半疯半颠,他把一生中的罪过当众供认了,也包括办公室里那只信封的事。悔过,对他并没产生好的结果。后来,他右半身也麻痹,终于去见上帝了。牧师在他葬礼上宣布:赛米西已经进天堂了,他得到了上帝的宽恕。
做生意的人往往七颠八簸地坠入魔道,没人相信竟有一位诚实的资本家做出这样的事来。奥法·卡卡是图西以前是一个最大的摩托车队的拥有者,在全科蒂从事最兴旺的贩卖花生的生意,还曾在家乡的教会保管委员会中担任司库一职。几年前,该地教会在年度的传教筹款中收到两万元。这笔捐款,大部分来自在新西兰逗留过久遭到麻烦或迫害的汤加侨民。在收到捐款的当天上午,奥法便搭乘飞机去帕果,还随身带去了两万元钞票。人们听到他的最后消息是他已经去了加利福尼亚,乔装为美籍萨摩亚人,然而他并没有去见上帝。
按照马鲁的说法,牧师们也是经不起诱惑的,这些圣职人员都在村里住。那里的道路极狭,又弯曲,又泥泞,有时候只有村民才能在上面安全行走。若夜黑如漆,两个人在同一条道上迎面走来,准会产生事故或糟糕的事儿。就在这种如漆般的夜里,一男一女在同一条狭路上真的迎面走来了,其中一个便是当地牧师。可想而知,两人撞在了一起。第二天,那位牧师便被驱逐出境了,因为他对教区的一位女性居民干出的事,与基督教徒的身份极不相称,事情是被一帮行为不端的小伙子在劫掠哪家果树回来时亲眼目睹的。被放逐的牧师,在另一个岛上的教会农场里住了一段时期,祈求上帝宽恕,祈求死后能进天堂。
“上帝,宽恕我吧,就像我们宽恕了别人对我们犯下的罪过那样……”宽恕犹如三月里的雨,倾盆而下,又快又慷慨。在这个王国里,人们狂热地追求着、实践着。只要你去祈求,上帝肯定会宽恕你的,不管你的罪过有多大,而你也要同样地去多多宽恕别人。因此,每个人都应该宽恕所有的事,无论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就在昨天,我宽恕了费伊哈拉的高祖对我的高祖所犯的罪。前不久,5位重要的人物共同侵吞了无权据为己有的50万元公款,他们向上帝祈求宽恕,他们也互相宽恕,所以仍稳居原位,但也没归还任何赔款。于是,马鲁的衬衣后面又印上了“光荣属于您”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