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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走出洗手间,一个陌生的人撞了过来,还没等我看清,他就把我拉进了舞池,我笨拙地站在里面,闻到一种淡淡的烟草味,他一直筘住我的手腕,我无法离开。

知道他是林威,我没有甩开他,而是对他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音乐静了下来,大家散去,我被他拉到外面,风吹得很厉害,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没有看我,只是看着马路上来去的车,说了一句话:”我要和应遥结婚了!“

我侧过脸去看他,他的口气那么平淡无奇,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穿着单薄的衬衣,好象丝毫感觉不到寒冷,深呼吸了几下,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我不得不打破宁静。他向我嘘了一下,”不要说话!就陪我一会儿!好吗?“

他忽然抱住了我,我这才明白他并没有在说笑,他在向我告别。他的泪流入了我的脖子,冰冷冰冷的,不知道为什么,当感觉到他即将放弃对我的爱,我有一种莫名的哀伤,也许是因为想到了林,想到了帛明,这些曾经爱过我的人,都离开了我,我仰起头,让眼泪不会掉下来。

这时天空飘起了小小的雪花,一点一点的,象棉絮一样,落到了我们身上,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林威的眼泪,哪个是融化在我脖子里的雪花。

终于下雪了,我望着暗红的天空,想大声呼喊。林威的鼻子被冻的通红,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我突然想偿还他一些什么,我把他的手也放在口袋里,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看着雪花慢慢地飘落,埋没了马路上行车的交通线。

我忽然记起看过的一本书《照顾好我的花》,里面说:如果你有石頭,便應當做磁石。

如果你是植物,便應當做玫瑰。如果你是人,便應當做戀人。

一直等到聚会散场,人纷纷从酒吧里走出来,有很多情侣或者刚认识的朋友一起为深冬里下的第一场雪欢呼,清冷的街道一下子变得非常热闹,林威放开我的手,我对他说:”再见!希望你和应遥永远幸福!“

林威看了看我,点点头,然后我们转身,朝各自的方向走去,我知道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见过我,因为这个晚上,好象真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坐在回去的车里,我显得有些开心有些失落,车窗外面的雪还在不停地下着,也许明天,就可以看到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纯净没有一点杂色。

回到狭小的房间里,我拿出两床被子把自己窝在里面,然后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空气里清冷清冷的,我穿上厚厚的衣服,走下楼去,雪可以漫过脚踝,我的靴子踩在上面,碎碎地响。

杂志社放假三天,我不想把自己丢在家里,就来到大大的草坪上开始堆雪人,街上的人很少,公园里的人也很少,树木和石椅都铺上厚厚的雪,大地只有一种颜色。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清洁工拿着大扫把清理过道上的雪,当过道上的雪被扫干净,我也把雪人堆好了,那些清洁工并没有阻止我,只是微笑一下走开了,我的雪人得以保存,这一刻,我心情恬淡,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指,笑了。

三天假期后,雪渐渐融化,久违的阳光洒向大地,我完成了主编交代的任务,10万字的小说稿递到他手中,他粗略地浏览了一下,说:”我会认真地读完这篇小说,写的很不错!我看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从这个月开始在我们的杂志上连载!“

生活好象渐渐换了一个轨道,我的全部生活就是工作!虽然如此枯燥,但心情平复得如一汩幽泉。在这里,我看到人生的另一种价值,不是为了爱的人,或者爱我的人要快乐的活着,我现在要为了自己,让生活精彩。

雪融化后,春天的脚步也近了,William没有再打搅我的生活,也许他明白,这样对我,对别人,才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的梦想彻底被打破了。

是一个星期五的早晨,我以愉悦的心情走下楼,外面下起了细雨,我没有回去拿伞,因为我看见了分别3个多月的爱人,林站在细雨中,只是看着我,他的西装和头发已经被打湿了,我原本想冲过去感受他温暖的怀抱,可是站在他后面的那个人让我止步,也让我的心又开始剧烈的疼痛。罗伊挽着林,用紧张的眼神望着我,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找到我的,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林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叫伤心的东西,看得让我颤抖,他的胡子好象很久没有刮了,乱糟糟地遮住了他的嘴唇,我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我用手捂住颤抖的嘴唇,好让自己不在他们面前哭出声来。

林走了过来,捧着我的脸凶巴巴地说:”你去哪里了?不知道我在找你吗?你这个坏女人,怎么会瘦了这么多?“说到最后一句,林的声音哽咽了,我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忧伤,倒在他怀里,喃喃地说:”我恨你!“

”你怎么会忍心离开我这么久?“林把我的手抓的紧紧的,”没有信息!没有电话!没有任何消息,如果再找不到你,我会疯了!萧萧。“

我甩开他的手,可是身体不住地颤抖,让我没有力气把话说的完整,”你,走吧!走吧!“

林想过来抱住我,可当他向我靠近了一步,我忍不住往后退,林看着我,象望着一个陌生人。

所有的话都变成哽咽:”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浩林,放手吧!让我走,好吗?“林抓住我的手,紧紧的,”不要试图摆脱我!我接受不了!“

我盯着他红红的眼睛,告诉他:”罗伊可以为你自杀!可我不能,我没有那么爱你!没有为了你抛弃一切的勇气,我只是个很自私的女人,只想得到幸福,我害怕伤害,所以请你,放手好吗?放开我,珍惜你身边那个最爱你的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你牺牲一切,林,你明白吗?不要觉得对我有所愧疚,我会记得,你给过我所有的快乐,在我以后的生命里,也不会忘记!我会把你当成,当成!“我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说出:”把你当成我的哥哥一样!依然爱你!“

林似乎受到重创,他放开我的手,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望着罗伊憔悴的脸,点了点头。冬季似乎并没有过去,不然为什么我还是觉得那么寒冷,冷到了心里。

”我明白了!“林的话象一把把利刀,”我们真的分手了!“

林拉着罗伊很快地离开了我,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雨突然下得很大,我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如果再也不醒就好了,我对自己说,不用看见曾经深爱的男人离开我,那么坚决,连回头都没有,其实我也可以为你自杀,只是,我不能象伊那样伤害你!看到你在婚礼上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伊,如果七年的感情可以如此轻易地放下,那帛明会比现在幸福得多,而我,也不会在你身后痛哭出声,手指颤抖得快不认识自己!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白色的医院里,我恍然觉得又下过一场大雪,淹没了脚踝。一个护士守着我,看见我醒了,松了一口气说:”还好!你醒过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

我的头剧疼,浑身都使不上劲,她看着我焦急的样子,忙说:”你只是一天没吃东西!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

”是谁送我来的?“我用尽力气坐起来,医院里特殊的药水味道让我想吐,她告诉我:”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的,说是你的同事!已经帮你把住院费交好了,你就安心地养好病,好好休息!明天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我点点头,向她要了一杯水,当水润湿了我干枯的嘴唇,那个叫我去联谊的同事进来了,她提着热腾腾的汤,看着我高兴地说:”你终于醒了!今天我下楼准备去上班,看到你晕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把我吓坏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我冲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喝完汤,我的头痛渐渐缓解,这时她才对我说:”主编也很担心你的状况!我帮你请了三天的假!你的工作可以暂时放下来!把身体养好!“

”对不起!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不好意思地说。

医生走进来,为我检查了一下,说:”放心!没什么大碍!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动!这样很伤身的!“

待医生走后,我的同事好奇地问:”谁惹你生气啦?“

我摇摇头说:”没有!“

她好象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有一次,我看到一个长的很帅的男人站在你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没有敲门,我还以为他走错地方了!他是你男朋友吗?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我一个激灵,忙抓住她的手问:”他长的什么样子?什么时候的事?他说过什么吗?“

同事被我的反应吓住了,她楞了一会,告诉我:”长的挺高的!皮肤很白,穿着黑色的风衣,帅的没法说!哎!看你那么紧张。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你可真幸福!你们是不是吵架啦?不然你生病他怎么都不来!“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自顾自地说,心里想:他是帛明吗?如果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是跟林威一样,想把我放弃了吗?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我的同事知趣地离开了。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雨的滴答声,和久久不能平复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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