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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夜半笛声

爹娘且在哈哈儿客栈住下,燕南天也回了自己在城西五雷坡边的家,江瑕从客栈回来的时候,家里还是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若湖还没有回来。

江瑕这才不是因为自己的肚子和衣服担忧,而是真正为若湖担忧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

他一人打着灯笼把恶人谷翻了个遍。

灯火一家一家地熄灭了,江瑕却依旧没有见到若湖的踪影。

除了五雷坡和望月台,别处都已查过。

这夜静更深的要去五雷坡——实在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他机智过人的江瑕当然会选择最后才去那里。

这样想着,他已来到了望月台下。

望月台是个石头堆起的高台,一共由五块石头组成,最底部的那块颜色最深,形状却是最瘦最长的,可却是它撑起了上面的四块石头。

次底部的那块颜色要较下面的那块稍浅一些,形状却是个大而扁的盘子。

这石盘子上面的一块石头又变得细长一些,颜色也要更浅一些,然而这虽是块石头,但石面光洁,轮廓凹凸有致,远远看去像极了女子曼妙的身姿。

再上面的又是一块胖一些的石头,但并不像第二块那般的扁圆,反倒是两边缺了一角,看着就像是把扇子。

最奇特的还要数最顶端的石头。与其说它是一块浑天而成的石头,倒不如说是好几根细长的石头熔在了一起。整块石头像是一把没有伞面的伞,上头一圈辐条像是伞骨一样的排开,下头有另一根粗长的石柱伞柄一样地将它们支起来。

莫非人铸,纵造化如何神奇,又怎能生的出这样形状奇古的石头来?

可有个传说却是,这五块石头是山上落下来的。这一落,就摞成了望月台。

但也有个传说,是说这人间有五位凡仙,一人带来一块石头,就垒成了望月台。他们每年都会于此一聚。

听说这恶人谷里就住着两位。

这石头上虽然藤蔓交缠,但这望月台,常人却是爬不上去的。有一个既认的准则,那就是无人能爬过三个身长。只要到了那高度,若想再往上爬,就一定会摔下来。这高度摔不伤人,但足以将人摔疼,疼得不敢再尝试。

可是眼下江瑕却听到了望月台上飘下的笛声。

若隐若现,却真实存在。

莫不是五位仙人正在台上?

悠远的笛声,穿透了夜的深邃,划出一条条音符的轨迹。

曲调却是哀婉的。

这样的曲子,本不该用笛子来吹奏的。

更应该用箫。

可是这曲子从笛子中演奏出来,却有一种笑中含泪的凄美。

他抬头望去,想要看看是谁在那上面。

是那五位仙人,还是某位别的神仙?

当然一定是神仙。凡人怎么可能爬的上去?

只有神仙才能飞上去。

可是那块大而扁的盘子状的石头却挡住了他的视野。

江瑕只能后退了几大步,再抬头望去,可这回挡住他视野的却是那下数第四块扇子样的石头。

“见鬼。”江瑕咕哝了一句,只得又向后迈了五大步,这才渐渐看到了那伞骨状的石头。可他只能透过空隙看到石头上有个明黄的光影在跃动,除此之外便看不清了。只因这望月台实在太高,而那吹笛人的身影一定是被伞骨状的石头给挡住了。

他方欲再退后几步,却只听背后“哎哟——”地穿来一声叫,他的右脚已踩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只单凭这一叫声,江瑕已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正是谷东的那个王良良!

他是踩到他的脚了!

“你来这里——”江瑕半耷拉着眼皮没好意地瞪着他,却只说了四个字就被王良良一把捂住了嘴。

“唔……”他捂得是那么紧,江瑕的脸都憋成了虾青色。他死命掰开王良良的手,可他看似柔弱的手竟有无穷力量,任他江瑕如何胡挠,就是拉不开。只他自己突然放手了,江瑕这才喘上气来。

江瑕拄着膝盖张大嘴使劲喘了几口气,才支起身子,正欲冲他咆哮,只见王良良竖起食指往唇边轻轻一贴,示意他噤声。

那姿势,真是比女人还妩媚。

江瑕心头正窝着一把火尚待发泄,他却让他别说话,他为什么要听他的?!

可他还来不及张口怒吼,头上又“咣”地挨了一击,竟是王良良折起的扇子捶了下来。

“竖子,你要吓走美人吗?”

美人?

江瑕捂着脑袋,疑惑地抬眼看向王良良,暂时忘却了头上的疼痛。

“你我不都是被这笛声引来的么?除了美人,还有谁能吹出这般动人的音色?”王良良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向望月台的顶端。两眼弯弯,目光如水,朦胧而销魂,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江瑕却眼珠子骨溜溜一转,接着话头道:“是不是美人当然要眼见为实!不上去看一看怎么知道!”可他说完这话却又扶额沉思起来:“可要是你王良良都过来了,想必这吹笛美人一定是那地狱婆婆——哎哟!痛!痛!痛!”

他话还没说完,头上已被王良良连锤了三下,王良良这回可是使大了力气,连那折扇上松软的白羽也击落下来,一时间围着江瑕蓬飞舞动,简直像是在鸡窝里似的。

王良良红脸道:“人家荆姑娘是‘地狱夫人’!你这没文化没记性的小鬼!你再这么说话不知分寸迟早有一天会烂了舌根!”

江瑕捂着头上渐渐鼓起的包,阴着脸道:“你这么诅咒人真的好吗?舌根只会被嚼烂,像你这种长舌妇都安然无事我怎么可能烂呢!”

“你、你说什么!”王良良气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不明起因的人还以为他是被这深秋寒夜冻成这样的。

他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单衣,外面披着一件淡红色的纱衫。与他相比,江瑕简直穿得像个烙饼,里三层外三层的还嫌不够暖和。

王良良扣扇向右掌一击,江瑕就知他又要揍自己了,急忙一个侧身转到了他的背后,才躲过了一顿毒打。

可是方才挨打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江瑕嘟着嘴一边揉着伤口一边咕哝着:“看你柔情似水,下手却这么狠……”

王良良却忽又温柔起来,好像气全消了似的,好像根本不曾动过怒似的:“这笛声虽然优美,但并非荆姑娘所奏。”

江瑕愤愤地瞪着他道:“若不是她你干嘛过来?”

王良良微微一笑,道:“那你又为何过来呢。”

江瑕眸光一闪,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望月台上的……就是若湖么。

“劳驾,带我上去。”江瑕语气生硬,丝毫不像是在请求人。可他知道若是和这娘娘书生客气地说话,恐怕等到了天亮他们也还在原地。

不然那凶神恶煞的男人婆怎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对于这种娘娘腔,就是要凶一些!

“你自己不能上去么?”王良良却明知故问,那表情,实在让人看得拳头发痒。

“别跟我磨叽!我也是谷里长大的,要是我能上去早在上面搭鸡窝了。”江瑕耷着眼皮慵懒地回道。

“哎哟,要是真让你搭成了,那些鸡岂不是要摔死……这般视天下生灵如土芥,看来这还真不能让你上去呢。”王良良展扇掩嘴笑道。

“少废话!快将你那些神神鬼鬼的仙术使出来!”江瑕本不想和他磨叽,却发现自己还是一不小心同他绕起了舌。

“哎哟,又是神又是鬼又是仙的,你以为人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吗?不过人家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呢。”王良良两眼笑得跟眉毛一样弯,眉毛跟月牙一样弯,纯白的羽扇遮着素白的脸蛋,笑得颇为矜持,笑意却十分盎然。

“带我上去,我就在地狱婆婆前多给你说些好话。”江瑕见他磨叽个没完,眼下又陷入了自恋的沼地之中,若是不改变策略,抛出些新的诱惑来,恐怕今晚就要在这望月台下与他共度良宵了。

“是地狱夫人。”王良良时刻不忘纠正江瑕没大没小的称呼,“不过这倒是个诱人的条件。”他说到“诱人”二字时,目光流转,看得江瑕浑身酥麻。

还好忽然刮来一阵风,吹走了满地的鸡皮疙瘩,不然他真得奔回家拿把扫帚过来。

可待他江瑕回过神来,他发现脚下的泥地竟然变成了石头,再一看,自己已上了望月台,正站在那大而扁的盘子状的石头上。王良良在一边微笑着轻摇羽扇,优哉游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怎么才上了一层?再上去啊,笛声是从顶处飘来的。”江瑕瞅着王良良,真想把他那扇子夺来给“啪”地一折为二。

“要是没了这扇子,人家还怎么送你上去呀。”王良良却竟能猜透他的心思,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就这么上去岂不是唐突?你且问问人家愿不愿见你。”

“问?怎么问?”江瑕摸摸后脑勺,诡计多端的他此刻竟想不出半点办法来。

“当然是用嘴问啦。来,人家给你示范一遍。”只听王良良抬手往嘴边一靠,仰头喊道:“在下娘娘书生王良良,敢问姑娘芳名?”

可那吹笛人好似完全没有听见,笛声没有停顿,连磕绊也没有,依旧幽幽地旋绕在天际。

“所以我说还要上去嘛!隔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江瑕得意地斜眼瞧着王良良,谁知王良良却正目看着自己,眼神颇为认真:“这倒未必。该你了。”

“我?”江瑕一脸疑问。他不已经试过,对方不是听不到吗?为什么还要他再试一次?

可是他已懒得和这娘娘书生再废话,他要他做什么,他最好还是去做的比较好,若是和他费口舌,到头来还是要做的,只是白白浪费了不少唾沫星子。

“在下红衣刀郎江瑕,敢问姑娘芳名?”

他想到方才王良良称自己书生,便也想给自己找个好听好记又正派的名号,但他还没想好,“红衣刀郎”这四个字竟不听话地自己蹦出了口,既已出口,便也无法收回,可他现在想来,总觉得自己像是螳螂的变体——这称呼当真是难听死了,他练练默祷台上的人千万可别听见,不然他以后还怎么出去闯荡江湖呢。

可他这话一出,笛声立刻止住了。

四下寂静一片。地上的虫鸣传到这里也变得微弱。

江瑕睁圆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竟有这般魅力。

为什么王良良喊她她听不见,他只轻轻一喊,她非但听见了,还止住了笛声?

“唉,这吹笛之人果然不是荆姑娘。”王良良虽然说着失望的话,脸上却依旧挂着幸福的笑容。“若是荆姑娘,那定是只听得见人家的问候的。”说完,他忽一摇扇,江瑕仍陶醉在方才的成功之中,突觉足下一轻,再看脚下,早已不是那块平实的石头,自己却危然立在一根细长的石头上。

再抬眼,王良良也已不在身边,取而代之的,眼前却是另一个熟悉的面容。

“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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