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又一次打了个太极。萧离只好从地上站起身。一边向左边的石门走去,一边将心神沉浸到识海里。只见楠楠的身形有点虚幻。对现在的她来说,化形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楠楠,你没事吧?你能确定这座门后困着天天吗?”
“是天天没错,但她好像又被那个家伙困住了。”
“那个家伙?”萧离越来越觉得楠楠的身份很离奇了。总提到远古传承,还被困在石门里千年?可至今又都是小孩子的模样。听楠楠的语气,困住天天的那个家伙极有可能是楠楠的对头?该不会是自家的那位天蛮老祖吧?当初楠楠不就是被老祖封印在石门里的吗?
萧离看向楠楠,楠楠却回给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你想多了。那个臭老头才不可能活到现在?你们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
“……”那位老祖的年代至今确实已近千年。好吧,萧离不得不承认她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大概是过了灵魂的融合期,如今楠楠与沄沄的性格分化越来越明显,差异也越来越大。萧离虽然没不习惯,但是——“你们人类”的说——楠楠的用词真的让人很是在意。
萧离刚一靠近,沉重的石门便从中间缓缓打开来。想必是墙内设有机关。萧离四处打量一眼,显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算不上很大的房间。布置也是极其简陋。一套桌椅,一张石床,房顶镶嵌着暖黄色的夜光石,将石室内照得一清二楚。整个石室空荡荡的,除了石床上摆着一个一米多长的木盒子。
萧离走进,刚准备打开,盒盖却自行弹开来。一道黑芒从内飞出,在石室内盘旋一周,然后直接冲进萧离的眉心。萧离身外依然有李老施下的那一层光罩笼罩着,然而黑芒却过之如入无人之境。萧离只感觉自己的识海一阵动荡,像处在海啸的风口浪尖上,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化成人形的楠楠举起双手,整个人再次发出一阵白光,试图将晃动稳定下来。
“收敛心神。”稳定之余,楠楠出言提醒萧离,却见一边沄沄还是不明所以,又出言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帮忙啊!”
“哦!”沄沄赶忙双掌合十,身上泛起跟楠楠一样的白芒,形成一个白色光球。两人虽然已是同一个灵魂,但毕竟有两个意识体,单个并不能发挥目前所有实力。
萧离就地盘坐,调整心神。注意着识海里的动静。
自打那股黑芒进来之后,识海里就泛起了茫茫黑雾,黑雾之中,波涛汹涌,狂风呼啸,如同有千万来自地狱的恶鬼涌出了地面在咆哮。黑芒中心一点白芒在这漫天黑雾里显得很突兀耀眼。黑色的雾气和波浪来回拍打着,想要侵蚀白芒。然而每靠近一分又被白芒逼退。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萧离站在茫茫黑雾中看着前方的景象不知所措。
浓浓的黑雾和波浪不断向自己卷来,但每靠近自己一定距离就自动消散了。她现在是以灵魂的模样显现。也没见自己身边有保护罩之类的存在。李老那个保护罩对这黑芒显然是无效的。倒是脚下有个阵法一样的图案。只不过模糊不清。萧离审视着自己半透明的灵魂体的脚,脚下图案的光芒将自己笼罩——或者说“穿透”更为合适。仿佛穿透玻璃一般。萧离透过自己的手掌都能看到脚底的“地面”——在识海里姑且算是地面。
萧离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脚下。那声势浩大的黑雾和波涛一接触这道光芒就消失一部分,就像遇到海绵就被吸收的水一般。但是当有浓雾和黑浪大量席卷来的时候就像来不及被吸收一样将萧离圈在光芒里。萧离想移步都难。只能说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因此萧离干脆选择观战。因为这两方的对决还不是她现在这个程度能够参与的。
已经过了不知多久,识海里的波涛开始平息下来,楠楠和沄沄支起的光罩也变得薄弱起来。萧离渐渐向楠楠和沄沄所在的地方靠近。脚下的图案大概是吸收了黑雾和波涛的能量,萧离现在已经能够慢慢移动。她也终于看清原来自己脚下的图案就是自己的咒印。想必黑雾和波涛不能侵蚀她的原因就是这个。
但她才走了几步,四周的黑雾便像有所察觉似的席卷而来,身上压力顿增。大概是离三人对峙中心近了不少,在这个距离上萧离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受到了压制。尽管有咒印的保护不会被侵蚀,但也仅限于此。
眼看两者久久僵持不下,萧离渐渐有些担心楠楠会吃不消。刚要开口打断双方的对峙,只见浓雾之中冲出一团尤为漆黑的光芒,“嘭”地一声撞在白色光罩上,接着两道光芒果断分开来,各自化成几道人影。
沄沄和楠楠周身泛着白光并肩而立。对面则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里的男孩。看起来年龄稍微大一点,但其容貌却和两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天天呢?你把她怎么了?”楠楠语气极为冷冽地问道。
“就算我没把她吞噬,她只怕也撑不了多久。”男孩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眼光在沄沄和楠楠之间转换,然后停留在沄沄身上。“嚯,居然两姐妹都在!誒,不对,你的本体看来不在这,她也只剩下一抹意识了!看来这一纪元很不幸嘛,三个有两个都毁在天劫手上。这天劫不是由你们尊敬的主创造的嘛,主神竟舍得让自己的杰作毁在自己的手里?”
“嘁!主上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再说了,现在你已自身难保,竟还有心思管别人。快把天天放了。”
“啊呀呀,别这么暴躁嘛!”男孩脸上露出笑意,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邪恶。“啊咧,这个人是谁?”似乎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男孩来到萧离身边,绕着圈打量着她,却并不离她很近,似乎是在畏惧些什么。萧离不动声色瞄了一眼脚下的咒印图案,毫不退缩地昂头打量着这个被黑雾托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小家伙。
“嘿,有意思,我还奇怪这一纪元里,你们三姐妹有两个分明肉体尽毁但是灵魂却又还在,原来是与他人签了契约!是共生契不说,对象竟然还是三界中最软弱无常的人类。有意思,真有意思!我都不想杀你们了,让你们活下去然后我在一旁看一场好戏多好啊!”男孩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期待和兴奋。
萧离直视着男孩,她能感觉到这个男孩对她们并没有杀意,所以那句“不杀你们”萧离根本就没当真。
就算是她也能看出楠楠和沄沄将近强弩之末了,男孩却看似一点事都没。要是他真想那么做又何必跟她们废话?再说了,他似乎对自己的咒印有些忌惮。尽管隔着一些距离,男孩身上的黑雾依然缓慢地被咒印吸引着。就像铁屑遇见磁铁一般。就算动起手来,没准自己这边还占着优势呢!
不过,男孩话中的意思倒是让她有点在意。“什么好戏会让你这么期待?”
“嚯?她们没告诉你吗?这场好戏当然是…”
“住嘴!你给我适可而止!”楠楠朝男孩射出一道光剑,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啊拉啊拉,又发脾气了!”男孩一侧身轻松躲过攻击。“算了,不陪你们玩了。如今我自由了,小丫头,这还要多谢你了,以后咱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你可要活着啊!”男孩向萧离打了声招呼,然后身体缩成一个黑点升空消失不见。
萧离感觉到眉心有一阵凉意,意识从识海退出来,睁开双眼,那个长方形木盒子又出现在眼前。盒子中心还有一个贴着封条的漆黑的方盒子,但此时封条已经被毁,盒盖破碎,里面一枚黑漆漆的石头上一阵光闪过,石头腾空而起就要往门外飞去。
“快阻止他!”楠楠的声音再次响起。萧离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立马运起精神力往石门覆盖过去。门口的禁制再次亮了起来。然后那枚刚刚冲到门前的石头就那样被卡在了那里,却依然没有停下外冲之势,将整座禁制冲拉地变了形。
李老、慕容昀、萧夜轩三人站在门外。从祖上留下来的东西肯定没有一件简单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宝贝呢?密切关注着石门动静的李老和萧夜轩一边幻想着,一边克制自己耐心地等待。李老作为一代强者自然更加明白提升力量的重要。萧夜轩则一直怀着成为强者的梦想。若不是祖训说只有破除禁制的人才能进入,他们二人又怎能抵住那样强烈的诱惑。相对来说,毕竟身为外族人的慕容昀要淡定很多。但对于能有一睹萧家祖传之宝的机会也感到荣幸与愉快。
当石门上的禁制再次亮起紧接着被一股力量冲击地变了形的时候,萧夜轩最先反应过来就要上去帮忙。李老却及时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