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比的?”星璃子翻了翻白眼道,“藏剑谷里都是我天河剑派历代先贤留下来的神剑,而这断情谷是玄明子前辈炼成‘天断’神剑时,所领悟到的剑道,玄明子前辈才智通天,修为盖世,天下无敌,他所保留的剑道,肯定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不对,是最最最最最厉害的!”
星璃子一口气加了好多个“最”字,着力突出玄明子的威风,也表达了自己的万分仰慕之情。
而平惊澜除了自己风叔之外,从未钦佩过他人,对那星璃子的偶像自然也是不感冒的,他撇了撇嘴,刚要准备调侃几句,忽听得一个清丽空灵、恍若仙音的女声道:
“哼,玄明子,一个负心薄幸、欺世盗名、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而已,哪里称得上神洲修仙第一人,要说是第一贱人,我看还马马虎虎。”
平惊澜二人听着声音,一齐望去,只见一个全身素白,带着斗笠,蒙着薄纱的女子,站在那有着剑仙光影的山壁前,似是在凝神注目,而口中却带着不屑和鄙夷,对那玄明子大加贬斥。
平惊澜心中一惊,这山壁前何时出现了这个女子,自己竟浑然不知。而那星璃子听了有人侮辱自己偶像,却是大为不悦,开口便回击道:
“玄明子前辈年纪轻轻,便通晓天河派所有剑法,一出山,就打败了天下所有高手,你凭什么说他不厉害?”
那女子依旧看着那道山壁,口中轻笑一声道:“天底下的剑法万千,通晓了天河剑派一门何足为奇,还有说什么击败天底下所有高手,不过是些乳臭未干的小辈罢了,连个元婴期的修士都没有,哪里谈得上是高手!”
星璃子不服道:“那么,修为到大乘期圆满,号称魔道第一人的天莲宗宗主炼心老人,还有南荒魔宗的四个大乘期大修士,这些人,也是乳臭未干的小辈吗?”
白衣女子淡淡道:“除了天莲宗宗主,那四个大乘期修士也不过是泛泛之辈罢了,而那玄明子唯一可堪称道的战绩,也不过是凭借着阴谋诡计,行险使诈所得,令人不齿!”
“你!你!”星璃子简直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空口污蔑别人?”
“证据?”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道,“本圣自己便是证据,那玄明子欺世盗名,窃据神洲修仙第一人的名号,便是为了让自家天河剑派能得到那第一道门的虚名,哼,而这盛名之下,只怕是其实难副!”
星璃子火冒三丈,忍不住又要反驳,平惊澜却拉了她一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向那女子施了一礼,说道,“前辈既然言语间看不起那神州第一的玄明子,又言道自己便是那证据,还未请教前辈是何方神圣,贬斥那玄明子,可有什么依据?”
“呵呵,何方神圣······”白衣女子将这四个字说得有些悠长,玩味片刻,方道:“本圣道号‘覆天’,北疆万妖之圣,天上地下,纵横千古,乃是真正的神洲第一人!”
这几句胡,口气简直是大得没边,星璃子连连刮着小脸道:“羞!羞!羞!大吹法螺,好不要脸!”
平惊澜也是无语,而那‘覆天’二字却听着有些耳熟,转念一想,顿时反应过来,那神鹰大圣所说的,纠集群妖,要攻打天河剑派的覆天圣女,难道就是此人?
一念至此,平惊澜悚然一惊,小心翼翼道:“不知前辈来到这天河剑派,有何贵干哪?”
白衣女子语气平淡,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道:“便是要将这欺世盗名的天河剑派打破山门,从神州道门中除名,将那负心人的天断剑折成两截,以消我四百多年来的恶气!”
这女子说得话,听起来句句是怀有深仇大恨,然而语气却这般平静,平惊澜有些头大,更为小心道:“不知前辈与那玄明子,又有什么恩怨干系,要前辈如此大动干戈?”
白衣女子语气平平道:“那卑鄙之徒,将我骗出师门,破了我的玄都忘情大法,更是失信违约,杀死了我一生中最敬重的恩师,最为可恨的是,这个负心人竟是凭借着我的玄都忘情诀,破了我师门的莲花诛心阵,害得我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四百多年来有家难回,想要自尽却无颜见那地府之中的恩师,你说,这层恩怨,值不值得我动一动这干戈?”
“你、你竟是······”星璃子听了这话,吃惊道,“难道你竟是天莲宗上一代的圣女,炼心老人门下亲传的怜火前辈?”
“‘怜火’,那是师尊给我的名号,自我叛出师门后,早已无颜再用这名字。”白衣女子转过身来,望向星璃子,语气冰冷道,“如今,只能称本圣‘覆天’!”
她说这句话时,明明掩盖在薄纱下的双目,似是放射出两道寒光,让星璃子不寒而栗,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旁边的平惊澜也是心中一寒,他明白这是那覆天圣女的手段,上前一步,挡在星璃子面前道:“圣女乃是前辈高人,更是有神州第一的实力,不至于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吧!”
覆天圣女瞥了他一眼,心道:倒是个敢担当男儿,知道要挡在女子的前方。可她转念一想,又想到当初那负心薄幸之徒,也是这般举动,方才骗得了自己的真心,心中顿时由欣赏转为恼恨,冷哼一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前辈高人,又知道我是要来寻天河剑派的麻烦,我看你只是个寻常习武之人,也没什么本事,竟然在我面前保护天河剑派的小道姑,你不怕我杀了你?”
平惊澜硬着头皮,呵呵笑道:“前辈若真是神洲第一人,那便是天上游龙,哦不对,天上的仙凤,我在前辈眼中,那不就是一只蝼蚁,又怎么会和我计较?”
他言下之意,若是你和我计较,那便不是天上仙凤,也不是那神洲第一人了。
覆天圣女冷笑道:“你还会语带机锋,倒是牙尖嘴利!”
她这次前来,只是心有惆怅,过来看那负心人所留下的剑道一眼,听到星璃子对那负心人大吹大擂,方才出言贬斥,但也从未有过和这两个小辈计较的心思,然而平惊澜这般行径,却勾动了她的幽恨,让她有些恼火,忍不住便要为难他。
那覆天圣女冷冷道:“你虽然有些小聪明,只是有一点,却是大错特错!”
平惊澜一呆道:“什么?”
覆天圣女悠悠道:“我虽是前辈高人,也是那神洲第一人,但我还是个女子,女子的心思,自然是要斤斤计较的,这和她修为、身份毫无关系,你若是连这一点都想不通,还想用那些话来挤兑我,我看你可是第一等的蠢人!”
平惊澜不禁有些无语,呐呐了半天,方才想到一句,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覆天圣女有些好笑,她见那星璃子躲在平惊澜身后,虽然有些害怕,却莫名地信任身前的男子能够保护自己,而明明这男子一点修为也没有,甚至比她自身还有不如,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信任那个负心之人,心中莫名感叹,情之一字,最为误人。
想到此处,她心中一动,暗中掐指,竟算起这二人的姻缘来,她所出身的天莲宗虽号称魔门,但也有上古仙门的道统,其中最厉害的乃是阵法和卜算之术,她本身更是炼心老人的得意之徒,自然精通卜算之道,推算这两个小辈的姻缘,对她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她掐指演算片刻,神色却便得深寒,便是透着薄纱,也让平惊澜觉得害怕,那覆天圣女望了平惊澜,方才缓缓道:“我看你像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没想到也是个负心薄情,炎凉无幸之徒,你这等小人,活在世上便是浊了这世上的清气,还是早日杀了的好!”
“慢来!慢来!”平惊澜万万没想到,这覆天圣女看了自己半天,居然说出这般话来,他心中暗骂疯婆子,口里急忙道:“前辈这话怎能说得!你随便怎么骂我都成,怎么能扯上负心薄情了?那个,那个,说出来有些害臊,小子修习先天内功十载,至今,至今仍是童男之身,前辈说小子负心,那真真是冤枉啊!”
覆天圣女神色冷然,不为所动,淡淡道:“现在不是,将来便是了,早点杀了,也免得将来做了恶事,到阎王那里去油锅里滚三滚。”
平惊澜心中一万头***狂奔而过,口中赌咒发誓道:“天地良心!我平惊澜早就立过誓,若是将来爱上一个女子,一定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个,永不背弃!我平时最恨的便是那抛弃妻子、狼心狗肺之徒,又怎么会变成那种人?!”
覆天圣女冷笑道:“男人的赌咒发誓若是有效,那天下不知要被劈死多少负心之人!”
平惊澜无语,这时他身后的星璃子却怯怯道:“不会的,不会的,小澜子虽然有些爱吹牛皮,但心地还是善良的,不会变成那般的!”
覆天圣女心道,你现在这般维护这小子,却不知将来他成了负心之人,第一个要伤的,却是你的心!她无心多言,略一思忖,却有了计较,向那平惊澜道:“既然你信誓旦旦,本圣也不好以未发生的罪行来定你生死,但本圣也要你记得今日所说的誓言,若违背此誓,便是你的死期!”
她一言说罢,突然袖口一扬,只见一只小虫子飞射而出,一下子扑到平惊澜的身前,平惊澜心中讶异,却发现自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那小虫子略一打转,飞到了平惊澜的胸口上,钻进了他的衣服里,从他的心门口咬出一个洞来,竟钻了进去。
平惊澜心下骇然,冷汗淋漓,他只感觉到那小虫子循着自己的血脉,似乎是到了自己心脏里,随即便蛰伏起来,再也感应不得。待得覆天圣女的定身术一撤,他便跳了起来,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破口大骂道:“疯婆子,你这疯婆子!小爷哪里惹了你,无缘无故竟然用蛊虫害小爷,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他对仙道魔门虽不甚了然,却也早听闻过南荒蛊术的凶名,自然也猜到这头上来。
那覆天圣女淡淡道:“你不是喜欢赌咒发誓么,还不是欺那苍天无眼,报应不到你头上?本圣这只蛊虫,乃是南荒奇虫,名曰情蛊,今日种在你心上,便是为了来日你负心之时,取你的性命!”
她这番话说罢,便不再搭理口中喋喋不休的平惊澜,又转向那道山壁,口里小声道:“玄明子,你为了师门,便违背了当初的海誓山盟,还杀害了我的恩师,你虽然死了,但这报应还不够,如今,我便要将你珍而重之的天河剑派打得粉碎,好叫你九泉之下,也要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完,她长笑一声,身形一闪,便从平惊澜二人面前消失,只留下平惊澜还在原地呼天抢地,悲愤不已——
“我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