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侯四弟左右：
日内皖南局势大变。初一日德兴失守，初三日婺源失守，均经左季翁一军克复。初四日建德失守，而余与安庆通信之路断矣。十二日浮梁失守，而祁门粮米必经之路断矣。现调鲍镇六千人进攻浮梁，朱、唐三千人进攻建德。若不得手，则饷道一断，万事瓦裂，殊可危虑。
余忝窃高位，又窃虚名，生死之际，坦然怡然。惟部下兵勇四五万人，若因饷断而败，亦殊不忍坐视而不为之所。家中万事，余俱放心，惟子侄教一勤字一谦字。谦者骄之反也，勤者佚之反也，骄奢淫逸四字，惟首尾二字尤宜切戒。至诸弟中外家居之法，则以“考、宝、早、扫，书、蔬、鱼、猪”八字为本，千万勿忘。
顺问近好。兄国藩手草，十一月十四日午刻。
【译文】
澄侯四弟左右：
最近皖南局势大变。初一德兴失守，初三婺源失守，都被左季翁一军收复。初四建德失守，我与安庆之间的通信道路被切断了。十二日浮梁失守，祁门粮食的必经之路又被切断了。现派遣鲍镇六千人马攻打浮梁，朱、唐三千人攻打建德。假如不能得手，那么粮饷一断，万事崩溃，确实是太危险了。
我愧居于高位，又徒有虚名，生死之际，坦坦荡荡。只是部下兵马四、五万人，假如由于断粮而导致兵败，也真是不忍坐视而没有什么作为。家中的事，我全放心。只是子侄须教导一个“勤”字，一个“谦”字。谦虚是骄傲的反面，勤劳是安逸的反面。骄奢淫逸四个字，只有首尾两个字更要切实戒除。至于弟弟们在内在外居家之法，就要以考、宝、早、扫、书、蔬、鱼、猪八字为基本，千万别忘。随信问候，希望一切安好。兄国藩手草，十一月十四日午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