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好几天,靳昱凯终于能肯定真是由于严道帮与衙役的勾结,从前根本没来过碉门的吴啸风和张劲焘才会因伤人的罪名被捕,压根就没过堂审问就直接被关进大牢里。
赵飞的调查结果很让人沮丧,法明来自五台山,的确是法力高深,博学多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高景雍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包括靳昱凯在内,都只听说过五台山,而没一个人去过那里。也觉得法明高明,心里先怯了,不敢再对高僧不敬,自然也找不着法明的破绽。
靳昱凯无奈,只得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高景雍身上。躲在招讨司衙门外面守侯两天,终于看见高景雍出门,硬闯过去。
衙役们还想阻拦,好在高景雍和蒙山帮合作多年,见到靳昱凯后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斥退衙役,终于将靳昱凯请进衙门里。
靳昱凯依然不打算得罪高景雍,赔笑只说要把夹带的那部分税银补上,求高景雍放了蒙山帮大柜和吴啸风、张劲焘。
高景雍还从来也没听说过吴啸风和张劲焘的事情,听完靳昱凯的求情后甚是诧异。不过他城府甚深,并未在靳昱凯面前漏出神色,总和靳昱凯打官腔,一口咬定要按照律法公办。
就算按照律法公办,夹带也不是死罪,同样不过是陪银子了事。靳昱凯便催促高景雍尽快开审,早早判了,好结束此事。可高景雍就是不肯痛快地答应,一味拖延。靳昱凯不禁火了,把最近调查的结果劈里啪啦都说出来,当然没敢说法明多少坏话,但指责严道帮阴谋陷害。
高景雍才知道寇啸永也在碉门,还受了重伤,猛然意识到下属有许多事情都瞒着他,甚是不高兴。当然,他也不会轻易相信靳昱凯的一面之词。暗忖寇啸永好歹是朝廷命官,茶马副使,真在碉门出事,他作为碉门的主管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再说大家尽管差好几级,毕竟也算是同僚。高景雍考虑一阵子后,决定去蒙山帮分堂看望寇啸永。
修养了好几天,寇啸永的伤势已经好多了,只是人依然虚弱。听说高景雍来了,急忙披上衣服要迎接。被众人劝住,便只是坐在床上陪高景雍说一阵话。自然,寒暄一过,寇啸永就将话题带到蒙山帮和严道帮上面来。
可惜高景雍来此不过是例行公事,证实靳昱凯没说谎后,他就着急回去想弄清楚衙门中到底是谁在和汪立本勾结,只说寇啸永应该多休息,留下一点礼物就想告辞。
尽管高景雍始终都在遮掩,但谈了这么长时间,靳昱凯也隐约猜到有很多事情高景雍并不知情,见高景雍压根不给寇啸永说话的机会,脸色甚是不好看,沉声道:“寇大人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故,高大人难道就不追查凶手?莫非那些凶手乃是高大人指使的不成?”
高景雍也沉下脸,不悦地道:“靳少爷,蒙山帮假借茗香帮运货我并没有深究。目前寇大人已经没危险,难道你真要把所有的事情都闹出来?”
靳昱凯很火,正要反驳,寇啸永给他递个眼色:“昱凯,你先出去,让我和高大人说几句。”靳昱凯还不很乐意,赵飞忙将他拉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寇啸永和高景雍。
寇啸永笑一笑,小声道:“大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大人别怪卑职以下犯上,直话直说。碉门招讨司和茶马司一样,是靠茶叶吃饭的,与蒙山帮和严道帮打交道都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靳茂元和汪立本的为人如何,相信大人也很是清楚。大人就不怕汪立本得势以后翻脸不认人吗?就算是大人不怕,大人也很清楚,茶园主和茶背子们心里都是向着谁,难道就不怕他们替蒙山帮打抱不平吗?即便他们不闹事,但严道帮的生意远没有蒙山帮做得大,日后也不可能比蒙山帮做得大,他们给大人的孝敬能有蒙山帮多吗?”
若不是知道严道帮做生意不如蒙山帮,高景雍还没这么好说话,事事都留有余地,轻声叹息道:“寇大人,你不用再说下去。你的意思我很明白,我也知道你和靳昱凯是同窗好友。但是我的难处也请你们体谅。你让靳昱凯暂时先忍耐个一年时间。只要过了今年,我们还是一切照旧。”
寇啸永听高景雍已经把话几乎说白了,就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可是事情一旦开了头,就绝对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样子,很是着急,脱口而出:“法明是个假和尚,说的话根本就不准。”
高景雍很生气地站起来大声道:“寇大人,姑念你人在病中神志不甚清明,这次本官就不和你计较,但日后再让本官听见有对法师不敬的言语,本官绝对不会客气!”袍袖一甩,快步朝房间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