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昱凯去毗罗顶之前就很不爽,见到妙轮方丈以后,先好好和妙轮商量,妙轮偏不听,居然说他是强买强卖,靳昱凯就加更不爽。
既然方丈如此喜欢吃罚酒,蒙山帮忝列雅州第一大帮,岂能没有供应?奉送干煸方丈一盘下酒。妙轮吃过之后果然就变得比较好说话。
特意在山上等两天,还是没等到严道帮的人出现,靳昱凯没耐心再等下去,下山回到雅州。
还没跨进家门,赵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低声道:“靳哥,韩姑娘已经被花轿抬过来。不过老爷根本就没让她进大屋,而让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老宅里。我也按照靳哥临走之前的吩咐,把黄容姑娘送过去了。对了,黄容已经改名叫朱紫笋。帮主去都没去过老宅一步,一点也不知道朱紫笋就是疯子黄容。朱紫笋才貌双全,聪明伶俐,也一点也不像疯子。帮主就算过去看见,也不可能将她和黄容联系在一起。靳哥可以放心!”
老宅是靳茂元发财以前住的屋子,在大屋的后面。两边有小门相通。这些年都没人住,一直用来堆放杂物,早有些破败荒凉。靳昱凯愕然皱眉:“你是说我爸用花轿将子琼抬回家,却没去找子琼,甚至连门都没让她进,看也没看过她一眼?”
赵飞嗫嚅:“靳哥,老宅可是靳家的祖屋。三姨娘毕竟是被花轿抬过来的,你今后还是该改改称呼!”
靳昱凯顿时明白了什么,气哼哼:“我说你那个忠心耿耿的老爸为何没做伍奢!”伍奢,楚国太师。楚平王父纳子媳。伍奢直言进谏,与长子一起被楚平王杀死。次子伍子胥逃到吴国,领兵伐楚,破郢都,替父兄报仇。
赵飞只好赔个笑脸,岔开问:“毗罗顶的事情怎么样了?”
靳昱凯冷然道:“教训了妙轮老和尚一顿,他肯定不敢再把茶叶卖给严道帮!”
赵飞愕然,不过看了看靳昱凯的脸色,却没敢多说。靳茂元武功虽然不错,但极为讲究以德治帮,很少使用武力,所以蒙山帮才能逐渐发展成雅州第一大帮。靳昱凯的师傅方牟单更是时时刻刻将仁者无敌挂在嘴边,最看不惯的就是持强凌弱。
靳昱凯自然明白赵飞在想什么,换平时,他也不会轻易动武,这几天实在是心情不好。既然老爸并没有看上韩子琼,仅仅只是釜底抽薪,那他是不是可以去老宅看看韩子琼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有些心痒痒的,绕路朝老宅走去。
吓赵飞一大跳,忙拉住靳昱凯:“我的大少爷,你这时候过去,不显得我搬弄是非吗?就当你是可怜我,先回家去看看你帮主好不好?”
靳昱凯知道赵飞是误会了,实际他在走出醉红楼的那一刻,已经完全看清楚韩子琼的嘴脸,即便是韩子琼跪下求他,他也不会回头。不过他不想解释,犹豫一阵,没太为难赵飞。既然老爸完全都是为他好,他也的确该先去看看老爸,于是来到青玉堂。
靳茂元听说靳昱凯将妙轮打一顿,勃然大怒:“真是一个不成器的东西!要告诉你多少次你才记得住,拳头是没有用的,要以德服人!你难道还没看清楚吗?韩子琼的眼睛里根本就只 银子,水性杨花!你为了这样一个青楼女子,竟连做事的章法也忘了!”大声叫道,“来人啊,将这个扶不起来的东西关起来!”
靳昱凯心里实际满感激老爸让他看清楚韩子琼的真面目,但天生的傲气不容他辩解,更不容他认输,因此他解释也没反抗,被家丁带出去软禁在他自己住的小院文轩里。
三天以后的傍晚,靳茂元从毗罗顶回来,听说儿子一直都还算安静甚是满意,便踱去文轩,见到靳昱凯正在安安静静地看书,很是满意,坐下问:“你想通没有?”
靳昱凯如前几日一样面无表情,眼睛只管盯着书本:“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子琼的确是很喜欢银子,但她想早一点跳出火坑从良,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再说爸英雄盖世,老当益壮,原本就是女子爱慕的对象!”
气得靳茂元说不出一句话来,掉头离开,到门口才冷冰冰:“我看你是永远也不想离开这个院子了!”
出去还是想不通,去找靳昱凯的老妈蒋夫人诉苦埋怨。蒋夫人道:“凯凯也老大不小了,早就到了该娶亲的时候。”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靳茂元更是满肚子的气:“这几年你给他说的媳妇还少吗?他一个也看不上,自己看上竟是那样一个货色!”
蒋夫人劝道:“至少凯凯知道老爷要纳韩子琼为妾的时候,没和老爷吵也没和老爷闹;老爷说将他关起来,他就老老实实地一步也没离开过屋子。孝心是很不错的!”
然最让靳茂元想不通的恰好就是这一点。靳昱凯少年老成,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处理茶帮事物井井有条,对蒙山帮能发展到今日的规模功不可没,何以会为个烟花女子大失常态?那韩子琼究竟有什么迷人之处?将他好好的一个儿子给断送了?看来明天得去看看才是。
翌日一早,靳茂元朝老宅走去。还没进门,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快乐地唱:“我不是黄容我不会武功,我只要靖哥哥完美的爱情……”
这样不要脸的话居然也敢大声唱出来!过门就是我媳妇,竟然还敢叫“靳哥哥”!靳茂元忍无可忍,一脚踢开门,打断朱紫笋自我陶醉的歌声。
住在这个破破烂烂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她们。韩子琼带着一个叫做雁柱的丫头,也基本上不理朱紫笋。赵飞把朱紫笋送过来就再没出现过,靳昱凯就更是没看见,应该出现的靳茂元也从来没来过。唯一能进来的都是来送一些生活必需品的靳府家丁。不过那些家丁都是放下东西就走,压根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朱紫笋发现自己的任务超级简单,可也超级无聊。古代又没有电视电脑能让她打发时光的,只好一早起来一边唱歌一边到处收拾。一段时间下来,老宅已经比开始的时候整洁许多。
听见院子门响,朱紫笋简直是兴高采烈地停下唱歌,放下抹布从屋子里冲出来,对靳茂元的怒火视而不见,兴奋地叫道:“OK!QSO(通联)成功!终于有个人来看我们了!大叔,你是这家什么人?管家还是别的什么?”一边说一边打量,哇,此人少说也有一米八零的个头!在四川可不多见,得仰头才能看见,疏眉朗目,精神饱满,不怒自威,不太像人家的奴才耶!
靳茂元气极,也在打量眼前之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得的确是标致,可尽管穿上一身的绫罗绸缎,带着满头的珠翠,也没丝毫规矩,冷冷道:“你就是韩子琼?我是靳茂元!”
朱紫笋倒吸一口凉气:“Oh!Boy!(天啊)原来你就是那个抢了儿子媳妇的黑帮老大……”猛然意识到这句话绝对不能随便乱说,忙捂住自己的嘴,换上一个尴尬的笑容。被她自己刚刚还在拿抹布,此刻还是乌漆麻黑的手蒙住了,也不知靳茂元看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