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略显迟疑,但看到洛绮云如此坚定的目光终究还是开口了,“我不爱刘会,嫁给他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他。那年我十五岁刚刚及笄,我遇见了董郎。他时而冰冷,时而温柔,对我无太多言语但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既如此深爱,为何不肯告知你的爹娘?”
林湘幽幽叹息,低头瞬间神情中流露出些许哀伤,“怨只怨造化捉弄,他是烈焰堡的人,烈焰堡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好,世人皆称其为‘魔教’,就算说了爹娘亦是不会同意。”
烈焰堡?洛绮云微微蹙眉,突然想起那时与二爷被困于地宫之时他曾提起过烈焰堡,烈焰堡素来与朝廷为敌,想来那里面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你知道他是魔教中人,你还要跟着他?你可知你即将面对的是江湖上的人心险恶,还有他的仇家对他的追杀,你再也不能像如今这般安稳的过日子,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岂是你能懂得?”
“我不怕。”
简简单单的三个却如此果断,言语间竟无丝毫犹豫,就连洛绮云听了也无言以对,她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日后整日活在提心吊胆里,她亦无怨无悔。
“洛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我答应你。”洛绮云温柔的笑着,她不说她也知道她想做什么,既然已经决定,她同样不会有丝毫犹豫。
洛绮云离开林湘的房间,只是告诉林家爹娘林湘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且林湘说想自己决定婚礼布置,故而这些日子便不能将她关在屋子里。林家爹娘也并未多想,只是一再感谢洛绮云,还急忙让人放林湘出来。
林湘重获自由,出门也方便了许多,每天只是欢欢喜喜的为自己筹备婚事,林家爹娘看了也笑开了花。
这日,趁着夜色,洛绮云带着林湘出门,林湘说她和董袭月有约定,只要她吹起他送的短笛他便一定会出现。两人来到小河边,月光洒在河面上泛起波光粼粼,微风轻拂树影摇曳,从林间的花开得正盛,开出一片荡漾的欢喜。
短笛声在渐浓的夜色中响起,越飘越远,仿佛到了那烟雾缭绕的天尽头。
夜里风正凉,轻微的衣袂拂动声惊动了洛绮云,寻声看去,一抹黑影踩过树枝迅速闪过稳稳落在林湘跟前,一系列动作快的如弹指瞬间,震惊了洛绮云。
男子着紧身黑衣,是个身姿挺拔干净利落的帅气男子,只是他年纪轻轻的便白了头发,可纵然如此他也并不显老,那双眸子中仿佛蕴含着来自地狱的毒,冰冷而深邃,这不禁令洛绮云想起一个人,那日在陆府红衣似火的人。
走神之际,那边两个人已经陷入了二人世界无法自拔。洛绮云低下头轻咳了一声,心想着秀恩爱可要遭雷劈的啊。心中话音刚落,天边果然响起一声惊雷,吓得洛绮云一怔。
“看来今夜又是风雨不断了。”董袭月放开林湘看向洛绮云,眸色一沉,“你是何人?”
“董郎,这是洛姑娘,上次你陪我去看的那出戏就是这位姑娘排的,这次若非她我还被关在屋子里出不来。”说着,林湘言语间有一丝哽咽,“爹要将我嫁给别人,董郎,你……”
“我带你走。”
董袭月的果断令洛绮云很是看好,这样有担当负责任之人想必也一定能将林湘照顾好。可转念一想,蹙了蹙眉头上前拉过林湘,“说走就走的旅行都困难你还想说走就走的私奔?且不说你走了我没法交代,就算我豁出去了放你走,你觉得你能跟他走多远?”转而看向董袭月,“你打算带她回烈焰堡?”
烈焰堡的人杀人不眨眼,那样的地方绝非林湘这等弱女子能待的。董袭月略显迟疑,看了洛绮云一眼并未言语。烈焰堡的人体内都有一种毒,这种慢性毒需靠堡主每年给的药来压制,正是如此,烈焰堡内没有谁敢轻易离开。
“既然没有好法子,就先回去吧。”洛绮云拉着依依不舍的林湘回去,出来这么久林家说不定已经派人出来找了,再不回去被发现端倪就麻烦了。
可她却没有发觉,暗处一个男子久久注视着他们,红衣似火,衣袂飒飒。
又过半月,两家结亲,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前些日子董袭月传信来,说自己偷得解药要带林湘离开,才与洛绮云商议约定在大婚之日将林湘送走。
拜天地入洞房,种种仪式完成后,林湘由洛绮云扶着去了婚房,遣散旁人,只留下木婉月等人。洛绮云站在牀边,打量着温言之和洛长君,眼神中的怪异令温言之不禁往后退了一小步。
就连神经大条的洛长君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吞了吞口水,脚步不断往后退,“小姨娘,人家成亲我们两个大男人站在这咋子嘛,我们就先出去了哈。”
“急什么?”洛绮云摇着罗扇笑盈盈的走来,一手搭在温言之肩膀上,笑得越发妩媚,指了指一旁放着的新娘服道,“言之,去吧,去当英雄吧。”
“绮云,咱们有话好说,你别……”
“少废话,换上,快点。”说罢放开温言之,来到林湘跟前道,“一会儿你穿他的衣服跟着婉月出去,长君会保护你们,袭月现今在小河边等你,那边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尽管去,剩下的都交给我。”
木婉月却觉得不妥,“绮云,新娘子走了,你如何交代?”
“就是啊,小姨娘,温言之只是个拿笔杆子的,要是发生点什么他怎么保护你?我留下来跟到你。”说着,洛长君还猛的拍了拍温言之的肩膀,痛的温言之只得微笑强撑。
“你小子听我的话,将林湘送到后给我发信号。再说了,还轮得到他来保护我?”洛绮云乜着眼瞧他,“他能保护好自己就成了,别愣着了,快去换。”
“不行!我穿新娘子的衣服这叫什么?不行不行!”温言之坐在凳子上说什么都不肯妥协,读书人是最好面子的,这事儿若是传到了温老爹那里,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洛绮云白了他一眼,摇摇头在他身边蹲下,扯过他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林姑娘与董少侠也是对苦命鸳鸯,言之呐,咱们有缘相见能帮便要帮,再说我都答应了,你总不能让我言而无信不是?求求你了……”
她一句恳求饱含委屈,这是洛绮云从未对他有过的态度,那双肉手正扯着他的衣袖擦鼻涕,皱了皱眉头却又生不起气来,扯回袖子起身默默拿起嫁衣换去了,还不忘补一句,“你欠我个人情啊。”
“欠十个都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