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来不及高兴,就想起萧太妃说她命人把那个孩子丢去了妓院,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我的亲人,不晓得现在还活着没有。心里突然特别难过,一股怒火冲上头顶。
“你这个恶魔,一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就把他丢去妓院了。不管我娘亲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应该牵扯到孩子。何况……”我大吼道。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嘴角有鲜血流出,这一巴掌可真狠。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喜新厌旧,朝秦暮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曼说那个孩子,就是你,哼,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听得我火冒山丈,我娘是那么温柔婉约的女子,她连蝴蝶都不忍心打死,绝不是萧太妃说得这种人。虽然心里极度不舒服,但越是激动的时候心思越清晰,娘亲和萧太妃的过往我想知道,但更想知道的是被她丢去妓院的那个孩子,萧太妃说不让我好过,想必她是指会拿我威胁尧泽之事。所以目前我不可逞一时之气,而要细细谋划。
“你把那个孩子丢到了哪家妓院?”
“皇城最大的妓院-飘香苑,到了那里,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早已千人压万人枕,花云蝶的孩子,我不会让她好过。”
萧太妃怨毒的声音似厉鬼的呼嚎,生生的要扯开我的血肉来,一股锥心之痛袭来。
“当年花云蝶在宫中产子,如若真有一子被丢去了妓院,没道理宫里没有丝毫传闻,青衣在宫里多年,自是多少听到一些,自始至终,都只听说花云蝶产下一女。”青衣说道。
萧太妃回道:“你以为老身说假话骗你们?你们已死到临头,不怕跟你们说,当年我奉旨入宫,在进宫的路上遇到花云蝶,当时她被人追杀、奄奄一息,我把她带进了宫在宫里养伤,发现她已怀有身孕。我悉心照料她,把她当知心姐妹,却不知,我这是引狼入室。我一入宫便受到先帝宠幸,份位一升再升,先帝几乎天天到我宫里来,不久我便怀了龙裔,先帝很高兴,还答应我,如果生的是皇子,便考虑封他做太子。
可是,可是有一天,我从御花园散步回来,竟然看到我以为的好姐妹,和先皇搂搂抱抱在一起,她竟然趁我怀孕之际勾引先皇。我大怒,一气之下,打了那贱人一把掌,没想到因此动了胎气,孩子流产了。
我恨,我恨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对她推心置腹,她却如此背叛我,所以,在她生产的那天,我买通了在太医院的老乡,本来是打算直接弄死婴儿,让他们当做生下来就是死胎,可就在下手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更好的主意,就是送去青楼。”
“你说的老乡就是当时的太医院院正左迁?”青衣问道。
“左迁?”又一个惊雷炸响,待我很亲切的左伯伯?
萧太妃说:“想不到你知道的不少,是,左迁是我同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情有独钟。”
青衣接着说:“所以你求他帮你偷出一个婴儿,还将她丢弃,因为太医除了当值时,都是住在宫外的。”
萧太妃承认,“是。”
青衣问:“既然你那么恨她,当时知道是生的两个孩子,怎么还留下另一个?”
“就因为我临时改了主意,让左迁不好动作,只来得及抱走一个。”
“后来左迁得到推荐,离开太医院入朝为官,也是你一手安排的?”青衣追问。
“是,我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和他的关系进而查出这件事。你还知道什么?”萧太妃问道。
“还知道,其实左迁当年并没有将那个婴孩送进青楼,而是寄养在皇城外的一家农妇家里,直到事情过去一年多以后,又把那女孩领回府里亲自照料。”青衣说。
“什么?你说左迁带回来的那个女娃就是我要他扔掉的那个女婴?”萧太妃吃惊极了,眼珠鼓得很大,突出的样子很是恐怖。
青衣的话仿佛温润的雨水滋润了我干涸的思绪,心脏处慢慢一股新鲜血液融汇全身细枝末节,不自觉的微笑爬上脸庞。
我想起一个人来,潋滟,如果青衣说得是真的,那么潋滟很可能就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妹。
“不可能,左迁不会骗我的,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那孩子的后背上可有一处红色胎记?”萧太妃不安的问道。
青衣说:“正因为他老实,才不愿意违心的去伤害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萧太妃一直重复着,显然是受了很大打击,紫玉在一旁担心的看着,突然,萧太妃一把拉开门跑了出去,紫玉紧跟了去。
我迫不及待的问青衣,是真的吗?
青衣点点头。
我沉浸在自己无边的喜悦里,好半晌才想起来问青衣为何会知道这些。
青衣说:“是皇上让我去查的。皇上让我查查当年花云蝶到底生了几个孩子,我查到当年是左迁替你母亲接生的。于是我特意查了当日的宫门记录以及左迁的生平详细。左迁当日出门时提了个篮子,说是带只猫回去治病,守门的门官特意记了一笔。此后没多久,左迁就调离了太医院,到刑部任职了,一年后,他升任刑部侍郎,从外地办差回来,就带了个一岁左右的女童。当时我只是怀疑这两者之间可能有关联,今天听萧太妃说起,越发肯定这两件事是串联在一起的,于是出言试探,其实我也没把握,左迁带回来的女娃就是当初他们谋害的那个,没想到萧太妃一激动,自己说出了胎记,那么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女孩,看看她背后有没有红色胎记就是了。”
恩,我拼命抑制自己激动的泪水,眼泪仍然扑簌直下。
忽然想起,曾经樱涉提起我娘亲生下两个孩子时,尧泽也在场,以他那么精明的人,定是察觉了异常,所以让青衣去查的。
如果,如果潋滟真的是我的姐妹,那该多好。
“青衣,你说,会是吗?”我激动,又隐含不安,惴惴的问。
青衣看着我,眼睛里宛如一滩平静的湖水,我看着看着便安稳下来。她说:“根据萧太妃刚才的反应,十有八九是事实了,萧太妃是了解左迁的。”
安下心来,回想起与潋滟的一点一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青衣,你说潋滟是不是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要不然那时候她怎么会为了保护我而被……”,想起那件事,还是忍不住泪湿眼眶,我更是自责。
“娘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管她是不是,等我们脱险以后验验她的胎记就是了。”
青衣说得对,我现在一个人瞎想也是白费的,还是要去找到证据。可是我,如果找不到付爷爷,我只有十几日可活了,以前无所谓,可现在知道自己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果找不到她,我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呢。
苍天啊,求求你再多给我些时日,只要让我找到她就行,求求你了。
这两日的行车速度很快,昼夜兼程,自那日后,我没再见过萧太妃。好在我和青衣被关在一个箱子里,咬掉嘴里的白布,还能互相商量下计策。
“听他们的谈话,看来是快要到目的地了,我们得尽快解毒才行。”青衣说。
“解毒?他们有给我们下毒吗?我没觉得身上任何不适啊?”我不解的问。
青衣震惊的看着我,“他们下的是软骨散,中毒的人会使不出内力,浑身没有力气,这毒混在每天的饭食中,你也吃了,你没中毒?”
“是啊,我都吃了,我还觉得这几日的饭菜特别合口味,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没力气,反而感觉比前几日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身体好很多了。”
“奇怪了,算了,先不管这些,娘娘,你试试看,能不能用嘴把我腰间的红色小瓶拿出来。”
我依言去取红色小瓶,空间狭窄,动个身相当困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小瓶给取了出来,全身也全部湿透。
青衣说:“好在时间紧迫,他们没搜身,这是解软骨散的药,不管你中没中毒,都吃上一粒。”
没多久,马车开始严重颠簸,快要把我胃里的东西都颠出来了。
好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马车停了。
我们被拉出箱子,发现四周都是人,周围点着火把,围着几间简易的茅草屋,左右数过去正好三间,这屋子和心谷的房子远不一样,这简直就是一个空架子盖上几根茅草,也就遮遮风,毫无美感可言,可见工程之粗糙。
我们被带进了最右边的房间,火红的光大大咧咧的从四面八方透了进来,门口几个守卫的影子拉得老长。
屋里除了一张石头垒起来的床,和一只点燃的蜡烛,其余什么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却听到旁边屋里传来的谈话声,那对话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有一个是萧太妃的声音,只听她问:“目前情况怎么样?”
一个男音答道:“他们被困在前面的龙虎山,四周都被我的人马包围了,就只凭他们那点人是出不去的,但是龙虎山地形险要、内多毒蛇猛兽,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我派去的几路探子,没有一个回来的。所以万不得已不能强攻,最好是引他出来。”
这个男人的声音我认得,就是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