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醒了?”一道陌生的女音出现在头顶,仔细一看,是一位紫衫宫女,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这个颜色宫装的宫女一般都是品级比较高的。
起身,环视一周,是个陌生的地方,看屋内的装饰,应该是眼前这个宫女住的地方。
回想最后的记忆,自己在雨中行走,最后晕倒再地。醒来后就是在这里了,应该是她救得我。
“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如何称呼?”我问。
她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微笑着对我解释:“你弄错了,是李总管吩咐我照顾你的,我是龙清宫龙清姑姑静凝。”
原来是我弄错了,只觉得她品级高,想不到是龙清宫最大的宫女,正二品的品级,一般的嫔妃见了都还需行礼。
自从贤妃事件之后,我也开始关心起后宫这些琐事,我苦笑。
“姑娘,喝了这碗姜汤吧,外面还在下雨,只怕这一时半会还不会停,你先在这里休息,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似乎看出我有想走的意思,静凝对我说。
对于她的客气,我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毕竟经历过那么多见高踩低的人,能遇到个对自己和气的实在不易。
道了声谢,捧着碗喝起姜汤来。
回到晨露宫的时候,宫门早已下匙,我对着紧锁的大门愁苦不已。
进不去,也不好意思再回静凝那里,那还能去哪呢?
皇宫这么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如果风王在,至少可以去找他,可他目前正陷在江南。
想起以前在泽瑞宫的日子,虽然青衣对我冷淡,却总会留心让福田、福玉帮我留门。
我被罚的时候青衣被留在了泽瑞宫,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好难过。
眼眶逐渐湿润。
真的好希望有个肩膀能给我依靠。
忽然身上一重,有点发冷的身体感到一股暖意。
我看着身边的人,眼泪夺眶而出。
“傻瓜,我带你进去。”说着,揽着我的腰一下子飞进了院子。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我是会轻功的,完全可以自己进来。
兴许是今晚一连串的打击让我的脑袋已经不会思考了,也或许是轻功已经被我荒废到了忘记的地步。
原来很多你原先很熟悉的东西,也是抵不过时间的磨逝,逐渐变得陌生。我忽然好害怕,我和风王之间会不会也这样,如同轻功一样,时间一久,就被我遗忘在了心房之外的某个地方,很难再想起来。
不行,从明晚开始,我要加油练习轻功,我不能忘记它。
“谢谢你,李大哥。”眼前这黑衣男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李逸。
看他的气色,似乎有些倦怠。估计是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
“许久不见,李大哥在忙什么?”我问。
他神色紧张的嘘一声,低声道:“有人。”然后一溜烟不见了。
我瞧了瞧周围,半梦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她跑过来拉着我的手疑惑的问:“诗儿姐,你怎么进来的?我一直守在侧门边想着你回来给你开门的,咦,想不到你自己进来了,哇,神奇啊。快告诉半梦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门?”
我笑笑地拥着她的肩,心里充满感动,嘴上不忘回答她连一串如炮仗一样的问题。“你诗儿姐可是会轻功的哦。”
“轻功?哇……就是那种可以飞来飞去的那功夫?”半梦一脸惊奇的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金星。
我点点头。“所以以后呢,你就不用给我守门了,无论多晚,我都可以自己进来的。”
“诗儿姐,诗儿姐……你能不能教我啊?”她激动的拉着我的手摇晃,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以后教你。”答应她之后,那张小脸上瞬间就绽放起光芒来。“那现在是不是要赶紧去休息了?否则明天可是没有精神的哦。”
“好。”半梦踩着明快的步子跑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抿嘴笑着。
似乎跟她在一起,自己的心也更年轻些。
“以后你有孩子,一定会是位好母亲”,身旁传来李逸的声音。
我哈哈大笑,孩子,这个我想都没想过。咬着唇别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脸上的尴尬。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沉默着。
到我屋里,倒了杯茶给他。
他说:“这些天江湖上出了些事,在处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一开始的那个问题。
忽然想到他对江湖上的事熟悉,应该可以帮我打听尧风的事,且不管我和他会不会在一起,我都不希望他出事。
“李大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开口说。“能不能帮我打听江南疫病的消息?”
他毫不犹豫地接口:“好”。
“谢谢!”
“不必。”
又一阵沉默,真希望青衣在,有青衣在就不会冷场。我平时话虽多,但面对他的时候总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我找的话题,“李大哥,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累成这样?”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江湖上新出来一个门派,一夜之间成名,好像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不知道正邪,我正是在调查这件事。”说起他的话题来,他倒是很有话讲了。
说起江湖上的事,我是很感兴趣的。“那调查出什么没有?“
“没有,这个门派做的很隐秘,甚至查不到他们是如何联络的。”
那这样看来,这个门派确实是很隐秘。如果是正派的还好,如果是邪派的,怕是会引起江湖动荡,难怪李大哥会如此重视。
跟他待久了,似乎也沾染了些江湖习性,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行走江湖。
几日后的晚宴,是玉昭仪的生辰,皇上让皇后在后宫举行宴会庆祝。
乔伊带着半梦一大早就帮着玉昭仪沐浴、上妆,按宫里规矩,昭仪级别的妃子只能配三名宫女,皇后怕人手不够,派了她宫里的侍女过来帮忙,等我赶到的时候,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外面的小太监通报说皇帝来了。
只片刻功夫,眼前便有一道黑影压下,眼前明黄的靴子一股刺亮。
一片请安之声顿起。
尧泽亲自走过去扶起一身艳红丝绸礼服的玉昭仪。
这样仔细一看,眼前的两人着实吸引人眼球,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到举行宴会的琼林殿时,人都已到齐,只等皇上和玉昭仪这一行。
繁复的请安礼过后,皇上牵着玉昭仪的手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按规矩,昭仪是没有权利坐在皇帝身边的,但今日是她生辰,皇帝今日给了她这个特许。
因此我们几个也都跟着上了主位,站在玉昭仪身后。
来自各个方向刺人的目光,羡慕的、嫉妒的、略带嘲讽的、不屑的全部汇集在玉昭仪身上。
如焉位份高,坐在下首右边第一个位置上,有很久不曾见到了,她肚子微微隆起,奇怪的是,她脸上没有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多了份轻愁。
皇上宣布酒宴开始后,玉昭仪象征性的说了些感谢的话,接着就是大家一轮一轮的敬酒,然后开始上歌舞。
整个宴会上没有看见德妃,看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倒是想起婉淑仪曾说过德妃不怎么跟宫里人接触。
倒是看见婉淑仪活泼的跟人碰杯喝酒,在后宫,她倒是找到了和她兴趣相投的人。
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底下的众人,玉昭仪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际,她说:“诗雅,你把这碟蜜饯菠萝给皇上端过去,感染风寒吃这个好。”
皇上感染风寒?
“对了,把这个也给皇上带过去披上,今儿外边风大,吹着有点冷,看他们那样子,估计是没给皇上准备披风,你赶紧给送过去,免得皇上风寒更严重。”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李总管和静凝姑姑正在商量着什么。
我急忙答应着。其实也就几步的路程,只要玉昭仪说话大声一点,皇上也就听到了。只是我不明白,像这样好的显示贤惠的机会,她倒是做得这么低调。
将点心和披风递给静凝后准备回去,却发现身后一道视线紧盯着我,转过头去看时,又发现什么也没有。
刚回到玉昭仪身边,静凝姑姑就传来了皇上的赏赐,赏了一道寿字红油百叶。
不得不说御厨做的东西就是有吸引力,不仅好看,光闻着那味道就十足让人流口水。
哎……连带着肚子也呱呱叫了。
忽然殿里一下子声音小了很多,我狐疑的抬头,只见所有人都盯着如焉的方向。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静凝姑姑送了件披风给如焉。
静凝姑姑不是代表皇上的吗?
看来皇上并没有因为宠幸玉昭仪而忘了如焉,这下子如焉该高兴起来了,我也替她高兴。
不一会儿殿里又恢复了热闹,只是没能掩饰住皇上的那声咳嗽。
于是嫔妃们开始嘘寒问暖,各个都想争着上来表示关心。
还好有皇后在,把持住了局面,他们也不敢再造次。
但是玉昭仪接下来的话倒是又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说:“皇上,诗雅虽跟着我不久,倒是个会照顾人的,现在皇上病着,倒不如让她过去服侍几天,她心眼细,想的周到,臣妾也好安心。”
尧泽看了看玉昭仪,好半天才轻笑着说:“朕身体好得很,哪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倒是你,不太适应北方的气候,要多加小心。”
我大舒了口气,尧泽拒绝了,我就安全了。
皇上接着说:“这样吧,静凝跟着朕有些年头了,是个稳妥的人,先让她到你那去操持着,朕也好放心。”
我傻眼,这是什么状况?
玉昭仪笑容满面的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