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他最终的目标应该是我。
长公主、二公主以及贤妃孩子的事情,甚至我的孩子,都跟皇后脱不了关系,我一直觉得贤妃孩子死的可疑,现在更是几乎可以确定皇后就是凶手。她的动机很简单,就是要保住太子的地位,如果皇上没有其他儿子,那么皇上百年之后,皇位自然就是太子的。但是如果皇上有其他子嗣,那么谁登帝位都有可能。
这么一想似乎所有的事都能想通了,所以宫里很少有人怀孕,就算有怀孕的也大多保不住胎儿,就算能顺利生下来的不是这里就是那里有问题。
试问宫里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么大权力操纵这些。我想她早就知道青衣是皇上身边的人,有青衣在我身边,她就不好动我。所以一早就故布疑阵让我对青衣产生怀疑。
想清楚这些,心里涌起一股热腾腾的火焰,孩子,母亲找到凶手可以为你报仇了。可是孩子,就算母亲手刃凶手,你也再不能回到母亲身体里了。宫里的阴谋诡计害了你,权力争夺害了你,母亲无力铲除这些。另一股深深的绝望漫过心际,将烈火慢慢浇灭。
我才知道,我是多么无能。
“轻浅,你去传旨,就说是皇上的意思,贤妃毒害皇子,本应处以极刑,但念在她是东都国公主,两国速来交好,饶她性命,将她打入冷宫,此生不得踏出冷宫半步,更不许任何人探望,如有违者,无论品级大小一律就地处决。”
轻浅说:“娘娘犯不着为了她冒这么大险,就算她不是杀害皇子的凶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娘娘这道旨意一下,可就把皇后得罪了,娘娘现在不具备搬到皇后的实力,何苦这样去救她,给自己招来危险。”
我也知道这圣旨一出,其他妃子还好,皇后是后宫之主,当然知道这是我的意思,连她都敢规定在圣旨范围内,无疑是向她宣战。尧泽出行在即,按道理我是不应该主动去挑衅皇后。可贤妃,她也只是个为爱痴狂的傻女子,我又怎么忍心……
“去吧,我自有考虑。”
轻浅一声轻叹:“娘娘……”转过身离去。
自那天尧泽离开后,就一直没来过。我的心情不太好,总会想他离去时那绝望的神情。很不想承认自己会因他而影响心情,因为诗雅不是矫情的人。
况且爹爹和如焉的死是我心中解不开的结,我最关心的两个人的死,都和他或多或少的有牵扯,我实在没有办法敞开心扉。
不能爱,不该爱,我爱的是尧风,那个温暖如风的男子。每当这时,我总这样提醒自己。
他有世上最温柔的心肠,有最浪漫的心思,有坚韧不拔的毅力,还有最体贴的关怀,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暖,他的话语总那么温馨,他的礼物总带着温情,就算是怒气,也是温热的、软绵绵的。
也许正因为他对我太好太好,好得我总是理所当然的无尽的向他无限度的索取我的爱,直到有一天,他累了疲惫了,他娶了别的女人。
他们手牵着手站在人群中央,一对璧人,满朝佳话。
君薇为他斟酒伺菜,幸福的神情不可言喻,她说,她是他唯一的夫人。
清醒之后,才发现,我和他早已不在一条路上,渐行渐远。
有那样的女子陪伴着,他该是幸福的吧。
至少,他还幸福着,那就够了。
皇宫这个地方,吞噬了我的孩子,我一生的幸福啊。
“诗儿姐……诗儿姐……”
半梦的呼唤让我自沉思中清醒,看她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怎么了?”
“皇上,皇上……”
“皇上出事了?”我问道,心里一阵慌乱,难道是有刺客?前段时间刺客的事情让我心有余悸。
半梦赶紧摇头。
我的心提得更高了,不是刺客,那是怎么了?
半梦咽了咽口水,急忙道:“是皇上明晚要启程了,诗儿姐你想什么呢?”
我这才放下心来,竟是自己多想了。
“启程?是去西星?”
“恩”
“怎么不是白天出发吗?”
“不知道,我是听李总管说的,说皇上明日晚上亥时出发。”半梦说着,看着我呵呵一笑:“诗儿姐,皇上可宠你了,我听李总管说,一般这样的行程都是白天出发的,这还是头一次大晚上的启程,你说,皇上这用意很明显嘛。”
“哦?什么用意很明显?”我明知故问。
“当然是为了让你去送他才改在晚上的呀,这样简单的目的,连我都看出来了,诗儿姐难道不知道?”
是吗?是为了我吗?
“听说,满朝大臣都不赞成皇上这样做,说是有损天子威仪,还有大臣为此事头都磕破了,皇上还是一意孤行。诗儿姐,我看皇上对你是真的真的太好了。要是皇上能为我这样,我死……”半梦说着,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立马改口道:“对不起,诗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皇上,我只是想说,如果也有个人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看她一脸的惶恐,我安慰的握住她的手:“半梦放心,你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
半梦羞得低垂了头,拉着我朝橱柜走去。
我急问:“去干什么?”
“挑衣服,诗儿姐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明天去送皇上的人肯定很多,诗儿姐人那么漂亮,就是不爱打扮,要是打扮起来了,一定把他们全给比下去了,到时候皇上眼里就只有诗儿姐一个人。”
小丫头开始幻想起来。
我好笑的挣开她的手,“还有一天的时间呢?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别相信那些古人说的,诗儿姐是打扮给夫君看的,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皇上专门为你改的时间,你难道不该投桃报李下?”
夫君,我和他又岂是真正的夫妻呀?
半梦认真的对着我研究,不忍破坏她的认真,我老实的任由她上下其手。
思绪早已飞远,尽管我不愿承认我对他有了特别的感觉,但是此刻,竟期盼着明晚能见到他。
皇帝出行,文武百官、后宫众妃列队践行。
尧泽站在九重天上,九重天的台阶上左右两列站着朝臣,为首的几人正是尧风、尧宇、国丈索极,刘容等。
明晃晃的火焰像两条火龙,将九重天照亮如同白昼。
我站的地方离尧风不远,一不留神就和他的视线对视上了。他成熟了。
自骨子里透出来的稳重让他显得沉稳而内敛了不少,原本莹润的脸瘦削了不少,看起来像是历经了风霜后的沉淀,眼神深邃。
我曾经只在尧泽眼里看到的深邃出现在了他的眼睛里。
那是我看不明白的深沉。
我想,我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墨烟湖、安遇寺、心谷、竹林风,那些美好的画面如同烟花一般,在脑海一闪而过。
我叹气:“总是这么的念旧。”
移开目光向天上看去,眼角有要落的泪就这样倒了回去,但是眼眶依旧酸酸的。
忽然身边轻浅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只见尧泽正跟皇后在说话。
他温言软语的交代皇后要打理好后宫,那模样神情,仿佛临行前的丈夫殷殷叮嘱他放不下心的妻子。
眼眶酸的厉害,心也开始发酸。
也许在他的心里,皇后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我们是他的什么呢?
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我朝周围看了看,满满当当挤了好大一堆,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我才惊觉,自己不过是这些女人中等待的一个而已。
眼眶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可是,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我不是从来不在意他,不在乎他的女人,不在乎他爱谁的么?
心好疼……
轻浅问我:“怎么了?”
我捂住心口,看了看尧泽,女人太多,他应该没看到我。
“我们走吧。”我对轻浅说,也许趁他还没发现离开才好,还能挽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我不要在乎他,不要跟这么多女人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这是多么悲惨的事。
我宁愿孤独的发霉,也不要失去自己。
“现在回去?娘娘都来了,怎么不等皇上过来就离开,这不是……”轻浅说。
我打断轻浅的话,急催道:“走吧,本来就不该来。”
兴许是我脸色不好,轻浅看了我一会儿后,点点头,扶着我从人群中撤离。
很想回头再看看他,这一别就是几个月见不到。
艰难地跃过人群,往回走,死命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准回头,不能回头。就算是看一眼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徒添困扰而已。
放开吧,既然放不开自己的心,就不要放开了。
眼角的泪落进了风里,无声无息。
拨开最后一人走出来时,耳畔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只是觉得有些了冷。拢了拢衣服,包裹住自己。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模模糊糊的像是有谁在唤我。
轻浅欣喜的看着我,我凝神静听。
那声音又传来了:“诗雅……”。
一瞬间,紧张得全身僵硬起来。被他发现了。
我转过身来,眼前的人群自动让出了条路来。
尧泽就那么信步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