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伤一愣,自然的双臂内旋,三枚铜环相擦发出丝丝声响,却也是把臂叩门摆了个防守的姿势,掌门却已经收了架势并没有攻过来,笑眯眯的看着离伤,那些立在身后的大弟子也是一样,笑嘻嘻的看着离伤。
“唔掌门”离伤有点摸不着头脑。
“嗯,你能做到劲气外泄却能收拢在一定范围内,只三枚铜环摩擦就能发出丝丝声响,如果换成十三枚你一定能做到连环相击,劲力传递至一处后勃然而发,这正是练成十三技的标志啊!很好,很好……”掌门手掌交握微弓着背,笑眯眯的真的很像一个小商贩,他又随意的看看离伤身后的二胖等人,随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容。
“啊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套九环十环,那小胖子你练到十一环啦?”掌门惊呼道,最后一句话却是问的二胖,离伤看了看以他的体型叫二胖小胖子倒也合适。
“呃呃……回掌门人话,是的,就在前不久刚突破的!”二胖显然也对掌门这样的性情有点估计不足。
“哈哈不要怕,不要怕,我们这些人都是你们的前辈,说不定我们还是一个村子里的呢!”胖胖掌门笑呵呵的说道,“年轻一辈都了不得啊,你们就是大洪门的希望啊!”
“铁富贵!”掌门人突然严肃起来,叫的正式铁大师的名字。
“在,掌门人有什么吩咐!”铁大师此刻也敛了笑容。
“你们晚上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早一早掩黑走,一直向北去到大魏国,从此隐姓埋名,十年之内不得踏入南越半步,十年后有机会的话回来重建大洪门!”胖胖掌门说完抬头看向练胆崖上空的一片夕阳。
“掌门,为什么?”铁大师急了,掌门人这样的交待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让铁大师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大洪门完全不同于江湖上其他的门派,大洪门从不烧杀抢掠,靠压一些重镖赚去的钱财刚刚能维持门派的日常运转,在其他门派掌门考虑要怎样去掠夺别人的利益时,大洪门的掌门人却是拿着算盘为门派下月开销发愁。
大洪门之所以存活下来,完全靠的是无与伦比的向心力,大洪门的所有人都是附近村落的农家子弟,大洪门最重要的价值也是在这乱世保这一片安宁,效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在南越其他州县肆虐的响马在这里一个没有,多少人为了与那些强匪搏斗丢了性命,练胆崖上密密麻麻的英魂榜就是见证。
可此刻南越国都已经灭了,大魏统一了天下,怎么反倒大洪门要面临灭顶之灾,铁富贵想不通,就像他对掌门人明明能轻松打下霸王擂却不去,还下命令不准门下弟子去一样。他铁富贵直人一个,心有不忿就什么都不顾,拉着手下一批弟子去了,就是命送在那擂台上又有什么?好在有离伤这样一个出息的弟子,看刚才掌门人的态度也原谅他的擅作主张了,可要众人离开大洪门去到大魏隐姓埋名这是为什么啊?要惩罚也不用这么狠的啊,铁富贵就是想不通……
“富贵,如果我所料未错的话,大洪门这次是在劫难逃啦,大魏国皇帝摆下霸王擂就是为让南越的霸王自己跳出来啊,现在霸王有了,大魏国的军队可能就不远啦!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带着大洪门的希望逃出去。”胖掌门痴痴的看着练胆崖上方那一片天空,像是从没这么认真的看过这样的晚霞。
大洪门的师兄弟加上掌门三十六人浩浩荡荡站在那一片血红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迷醉的笑容,离伤不知怎么得看的心头发颤不敢再看,秋天的傍晚,天际嫣红如血,离伤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火烧云,不禁也随着胖掌门的目光看的痴了。
知道原委的铁大师彻底的沉寂了下来,往日里的幽默风趣荡然无存,只是晚间门内最大一次聚餐时一遍遍起身为掌门人及那三十五位大弟子添粥,铁大师虽只有五环,可入门早在门内是老资格了,那些大弟子有些还是他带入门的呢,怎敢叫他添粥,可怎么叫他都叫不住。
大洪门日子一贯过的简朴,晚饭都是喝粥,众人已经习惯,一个个喝的呼噜呼噜,满屋子都是震天响的呼噜呼噜声响,离伤平时是很注重形象的总认为呼噜噜的不好听,喝粥时小心翼翼,现在也不禁跟着呼噜噜起来,那书生眼神复杂夹在里面呼的最响。
那个晚上照例将锅子里面所有的粥全部喝光,掌门人喝的最多,每个人都跟比赛一样拼了命的喝,喝的满头大汗都擦的袖子上湿湿的,离伤喝着喝着眼泪就来了,不敢叫人看见,低头擦汗时偷偷抹在了袖子上了,抬头偷看一眼发现掌门人正冲着他笑呢,窘的脸红不已,这个时候离伤才像一个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都还是孩子啊,这么年轻!”掌门人第一个停下碗箸,慢慢的所有人都喝光碗中的粥,抬头眼神晶亮的看着掌门人。
“都散了吧,你们回去好好睡一觉,一有动静就从内谷暗道离开,富贵……”胖掌门停顿了一下叫了铁大师的名字。
“以后就你带着这帮小猴子啦,什么事三思后行!”掌门人说完,又向那些面容青涩的刚入门的子弟或一些外围弟子交待道:“你们都回去吧,回家!该种田的种田,该砍柴的砍柴,大洪门的劫难不该算到你们头上。”
“除去离伤的三十五位大弟子!你们与我留下与大洪门共存亡!有不愿意的现在退出,愿意留下的,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但大洪门练胆崖上英魂榜上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胖掌门有条不紊的对门内帮众去留作出安排,此刻对这那些在大洪门地位崇高的大弟子正色言道。
“我等愿意留下!”一位面容平静的中年男子看着离伤众人答道。
“誓与大洪门共存亡……”离伤见过一面的总笑嘻嘻的杜姓大弟子道。
“自以残躯报大洪门!”这是一位断了一臂的弟子。
……
……
每一位大弟子回答后都眼神热切的看着离伤众人,年纪最小的石头已经抱着二胖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那些外围弟子在掌门严厉的目光注视下离开,铁大师拉着石头带着离伤等人回去休息,留下掌门及三十五名大弟子守在前面。
离伤很想留下,可自己通灵铁胎未成,又没有法宝相助,一身能力比一名武者高不了多少,但自信只要不遇到金丹期能御使法宝飞行的高人逃命是没有问题的,想到这离伤暗自下了决定。
远远能看到花城花灯初起天色渐墨,离伤等人在铁大师的带领下等在内谷一处暗道前,端坐在地养精蓄锐,十月的花城夜色也清凉了下来,四处都是不知名的小虫鸣叫声,雾气不知不觉中打湿了身上的衣服,可没有一个人动一下。
“呜”
一声低沉的牛角号声在静谧的夜里突兀的响起,铁大师一听到这声音一跃而起,面带哀痛之色的看了眼前谷方向,毫不犹豫的转头道:“走……”
众人都抓紧随身小包裹电般的跃出,那里面是掌门为他们留下的一点生活下去的一点财产,离伤犹豫了一下落在后面跟着众人出了内谷密道,外面一片雾气腾腾,离伤放开神识感应到没有什么人伏击,铁大师带着大家闷声向着北方赶去。
“铁大师”离伤加紧几步赶在铁大师身边,“我想回去一趟!”
“你糊涂啦?那里敌人不是以往的武者而是军队,不行,我不能让你回去送死!”铁大师焦急道。
“铁大师,我的能力你见过的,如果我想走,谁也留我不住的!”离伤解释道。
铁大师低头沉思了一下,“好的,我们行到密州时在那里停留歇息一下,你要赶上来!”
“我会的!铁大师、各位师兄弟,保重!”离伤一抱拳。
“大师兄你快点追上我们!”
“大师兄一切小心啊!”
最后是二胖,“一切小心,一有不对立刻返回!”
离伤挥手辞别众师兄弟与铁大师,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浓雾中,离伤立刻沿着原路返回,身形似猫悄无声息。
离得很远便能听到大洪门传来,“哼,嘿”的熟悉的发力声以及人濒死时发出的惨叫声,离伤心中一紧又加快脚步,连着掌门人三十六名十三技武者自大洪门前的石门一直到内堂一线排开,坐成一排胖胖的掌门人坐在最后脊背挺得笔直身形高大威猛,离伤微一侧身子已经躲在掌门的背后也学他样子盘膝坐着脊背相贴,正好被掌门高大的身形遮的严严实实。
离伤放开神识,场中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此刻排在最前面的那名大弟子已经起身正与人搏斗,招式大开大阖劲气四射,身前已经倒下四五名身穿铠甲的军士了。
“轰”
一声巨响,这名大弟子一拳击打在那名军士胸口,直接将胸口的护心镜打碎,那军士惨呼一声倒在地上眼看已经活不了了,可那大弟子的拳头也是血肉模糊,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再来,再来……”那名大弟子扎着铁线拳最常见的架子,满头满脸是血的冲着那些举着长枪的军士吼道,浑似一名地狱魔神降临人间。
那些军士一时竟然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可在那名骑在马上将军的催促下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枪刺向前去,谁知那名大弟子竟然对扎向腿上的一枪不管不顾,拼着被一枪扎透大腿,也欺身向前。
“呯……”
只一拳,那名军士就做了亡魂,那名大弟子状若疯虎仰天长吼,腿上插着一柄长枪,鲜血一股股的顺着枪柄飚射而出,可那名大弟子视若未觉,踉跄着又冲向下一个军士……
“这是一场注定的结局的比斗啊,不能逃避只能死亡。”掌门人低声叹道。离伤在背后眼泪已经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终于那名大弟子被一枪扎透心脏,带着一柄长枪箕坐在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后撑地,长枪透过身体撑着地面,这名大弟子坐着眼神渐渐失去生气。杀敌一十六名,身负穿透刺伤三处,皮肉伤不计其数,心脏被穿透死亡。
“轮到我上场啦!”排在第二的正是那名杜姓大弟子,此刻站起身来,语气平和像是一点都没有被眼前修罗杀场影响到。
“嗯,你看杜青要比小六强上很多啊,光是心性就胜他不止一筹!你要好好学习!”掌门人也用很平和的语气说道,在用生死战为离伤讲学。
离伤恨透了那些坐在马上的骑兵,他们必死……奇怪的是离伤还能察觉到另外一队人,他们身上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正查看着其中一人好像察觉到了离伤的窥探,抬头向离伤这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