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告诉我一个电话号码,我打了过去,铃声刚响了两下,大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谁?”我的鼻子一酸:“大昌,是我,蝴蝶。”大昌啊了一声:“远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口气轻松地说:“我跟你一样,睡不着啊,呵呵……怎么样,我听说你又变成光棍了?”大昌用力地咳嗽起来:“没,没……没光棍,远哥,你找我有事儿吗?”我直接说:“大昌,明天你去我店里找天顺,让他给你先安排个活儿干,就说是我说的,我过几天回去再找你商量,不喜欢在我那里,我可以另给你安排个工作。”大昌支吾了两声,开口说:“远哥,我就不麻烦你了,我三舅给我找了个活儿,干协警,就是站马路指挥交通的……后天就上班了,谢谢远哥。”我啪地扣了电话,眉头皱得生疼,这个伙计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脑子是不是进去尿了?我杨远还至于那么让你恐惧吗?我很不理解他……可是现在我理解了,大昌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最终我们都出事儿了,可是他安然无恙地干着他的协警。
“被他呛着了吧?”春明摇头笑了笑,“我就说嘛,这个人神经了,完全不是以前的大昌了。”
“算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操,我他妈真有病,管那么多干什么。”
“五子怎么还不来呢?”春明把脑袋伸出窗外看了看,“按说他应该来了呀,今天怎么这么拖拉?”
我拿出手机又拨了一遍五子的号码,直到嘟嘟声换成了“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我骂了一声:“这个混蛋刚才是在睡觉吧,说不定又迷糊过去了,咱们再等会儿,半个小时他还不来,咱们就先找个旅馆住下。”春明怏怏地把腿搭到方向盘上:“操,也许是他爱面子,混得差了就连见朋友的心情都没有了……我还是给你讲讲大昌的故事吧。那是我已经去了咱们饭店上班以后的事情了,那天那五告诉我,大昌被他老婆起诉了,又当了被告人,不过这次是民事的,人家起诉跟他离婚,大昌同意了,但是要孩子,大昌喜欢他的儿子,那女人不同意,说大昌没有经济来源,养活不了孩子。为这事儿大昌当了一把男人,动手打了他老婆……这更坏了,本来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下子可好,人家他老婆在起诉书上又加了一条理由——家庭暴力。没用多长时间就判了,孩子归女方,房子两个人一人一半。大昌这几天正打听着卖房子呢,人家法院有判决书,必须在这个月底把女方应该得的那部分钱给人家,不然就要强制执行……我他妈就纳了闷了,你说当年大昌多少也算是条汉子,怎么现在变得连根鼻涕都不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