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法笑道:“咱哥儿俩客气什么?你当年对我的帮助,我长法牢记在心。挂电话吧,我过去了。”
挂了电话,我把脑袋靠到墙壁上,脑浆开锅似的冒泡儿。
外面有零星的鞭炮声传过来,我突然意识到,年快要到了……这个年我又不能在家里过了。
恍惚中我看见我爹拉着我弟弟的手,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大远,你又怎么了?”
我猛然打了一个激灵,我爹和我弟弟一下子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电话是宋文波打过来的。我故意不说话,让他在那边独自喂喂,直到感觉他那边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这才开口笑道:“喊什么喊?直接说事儿。”宋文波骂了一句,好象在发动摩托车:“我没敢进你的店,里面全是警察,我看见金哥被他们围在中间问话,金哥脸红脖子粗地跟他们嚷嚷,好象说他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我说:“店外面也有警察吗?”宋文波说:“外面全是警车,在路上我就被截了几次,问我进城干什么,我说我是个开‘摩的’的……不跟你罗嗦了,卡我也买到了,这就回去。”我边接电话边走出了屋子:“好,你回来吧,我在家里等着你。”
挂了电话,我走出院门,沿着胡同上了大街。街上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微弱的月光洒下来,让我的影子显得那么孤单。我沿着大街向西走了几步,直接拐进了一个胡同。躲在一个草垛后面,我整理了两下衣服,后背贴着草垛,眼睛死死地盯着村口的大路。大路上没有车辆经过,远处的几点灯光影影绰绰像几缕鬼火。我爹和我弟弟也许就是那几缕鬼火中的两个。小的时候,我听姥姥说过,新死的鬼会把鬼火搞得很亮,时间长了就跟那些老鬼一样了……我爹和我弟弟可不能那样,那样的话我就看不清楚他们了。我忽然有一种想要去买烧纸的冲动,我要买来烧纸给我爹和我弟弟烧一下,把火烧得旺旺的,让他们的鬼火像星星那样明亮,这样我就可以看分明他们了,这样我就可以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还能清楚地看见他们。我下意识地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把坚硬的钞票……一只鬼火亮闪闪地过来了。
这只鬼火太亮了,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使劲揉了揉眼皮,宋文波已经擦身而过。
我稳稳精神,重新回到了草垛后面。
一阵开街门的声音响起来,接着是摩托车熄火的声音。
我探头出来往后面看了看,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我放下心来,感觉自己刚才有些太谨慎了。
刚想从草垛后面转出来,手机就响了,我没有接,一把按死了。开街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听见宋文波在低声喊:“远哥,远哥,你在哪里?”我贴着墙根走了出来,一把推了他个趔趄:“别嚷嚷,我出来上厕所。”宋文波拉着我就往家里走:“你随便出来干什么呢……看来你还是不把这当回事儿。”我讪笑着跟在他后面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