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让别人看咱们家乡人的笑话?我不想跟天顺解释,拉着他就往铁皮房里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这些声音杂乱得很,好象有不少人在喝酒。
我拉天顺站住了,皱着眉头听里面的声音,我听见李俊海在说:“以后咱哥们儿就是老大,爱谁谁。”
好象是刘三嘟囔道:“反正我听海哥的,海哥指向哪里我就冲向那里……其余的都是零分。”
李俊海好象煽了他一巴掌:“去你妈的,咱们都得听蝴蝶的,他是老大!”
我咳嗽了一声,推开门来,里面乌烟瘴气,床上、沙发上,东倒西歪的坐了七八条汉子。
第三十五章心力交瘁
开饭了。走廊上又热闹了起来,阎坤在隔壁大声地朗诵毛主席语录:“我们的军队是吃饭的军队……”
听到老吕头推着饭车咔啦咔啦的声音,杨远冲我摊了摊手:“兄弟,咱们跟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差不多。”
可不是嘛,有饭吃,可是没有自由,不过人家野兽还有动物保护组织的呵护,我们呢?连野兽都不如。
杨远坐直身子,用力挺了挺结实的胸脯,把两条胳膊举过头顶左右晃了几下,收回胳膊把两只拳头掰得咔咔响,然后开始扭自己的脖子,也是咔咔响,让我想起了一滴水掉在热油锅里的声音。他想抬起腿蹬两下,刚一活动,脸就扭曲成了一块抹布。我知道他的脚腕子被脚镣勒破了皮,不能轻易动弹。我跪过去,一下一下地帮他拆下以前的那些布条,撕了几块新的,重新缠。杨远感觉很舒服,惬意地把身子靠到了墙上,来回扭自己的手腕。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甚至看都没有看对方,彼此心照不宣,都害怕自己的目光遭遇尴尬……尽管我发自内心的愿意当他的小弟,可是我没说,因为他曾经笑话过我好几次将来是个跟班的,可是有几次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我们俩就这样无声地动作着,仿佛早年无声电影里的某个简单片段。饭车推过来了,老吕头在用饭勺子磕窗口:“拿饭啦。”
又是一碗清水煮胡子般的白菜汤和两个屎橛子一样的黑面馒头。
领进来饭,我问老吕头:“大爷,哪天能改善改善生活?”
老吕头不理我,又敲了敲窗口:“杨远,过来拿烧鸡,木头给你的。”
杨远咧开嘴巴笑了:“真是个好孩子,”爬过来接过了老吕头递进来的一个油乎乎的纸包,“谢谢啊。”
我的口水一下子就流了个满嘴:“远哥,你真行,进来了还有弟兄们记挂着。”
杨远边掰烧鸡边说:“我没有弟兄们了,这是我弟弟的弟兄,他叫木头。”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就是这个小孩给送的烧鸡,是公安局看大门的,杨远他弟弟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