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她会不知道这首歌,连我弟弟都会哼两句呢:“骗人吧?王洁实和谢丽什么唱的,你会不知道?”
刘梅好象想起来了,轻瞟我一眼,低着头唱:“沿着这条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
这都唱哪儿去了?我打断她道:“错了错了,拉倒吧,还老师呢。”
刘梅不说话了,依旧绞他的辫稍,看着她,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样的人怎么会去打听我的收入呢?
我想引逗她说话,可是我真的找不出来什么话题,跟她谈水浒英雄?专业不对口;跟她谈哲学?我没学过呀;跟她来两句英语?我还得会呀;跟她谈国际国内形势?不敢;跟她谈什么是偏口鱼什么是傻板鱼?她还得听得进去嘛……得,跟他谈四化建设,人生理想吧,也许这个对她的胃口。我记得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她跟我爹就怎样做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聊得热火朝天。对,就跟她谈这个,刚想开口,她倒先说话了:“杨远,你有两个冷库忙得过来吗?”
行,这个话题也不错,我说:“还行吧,我有不少帮手。”
她垂下头想了好一阵:“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她怎么又来了!我不想跟她谈这个,胡乱一笑:“没多少,糊弄着干吧。”
她又不说话了,旁边的青草几乎被她拔光了。
我感觉这样很没意思,怏怏地站起来,独自一个人走了。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一直跟着我,一步一扭身子。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跟我谈起这个话题,她好象知道我不喜欢她说这个。潜意识里我有些反感她,也不全是因为她关心我的收入,好象还有些别的,恍惚理不清楚。她还是那样,照旧接送我弟弟上下学,风雨无阻。有一次我对她说,你还要上班,别这么劳累,以后我负责接送我弟弟,我没有时间可以让我的伙计帮忙。她不乐意了,自己家的事情让别人帮什么忙?二子已经习惯让我接送了,谁也不许插手。我爹也说我,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卖你的鱼,家里有我和刘梅呢。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家的人。我想,先这么着吧,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兴许她是个好老婆呢。
五月,我给刘所长打了报告,想把我的铁皮房改建成两层的小楼房,刘所长同意了,办理一应手续和找建筑队归他,资金归我,建成以后,房子我无限期使用,产权是管理所的,我也同意了。房子建得很快,冬天刚到,我就住上了新房子。因为我又扩大了生意,那五和大昌他们这帮老兄弟基本不用出摊了,一层除了租给别人几间当仓库以外,剩下的全是他们的办公室兼宿舍。我的办公室搬到了楼上,隔壁也租给了几个大鱼贩子当办公室,最里面的一间给了李俊海,他下了班在那里睡觉。李俊海很懂得享受生活,不知道从那里弄了两台二手空调,天不冷就给我和他各装了一个。为此我好一顿破费,因为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新鲜得不得了,把所有属于我直接领导的“部下”请到胡四饭店里大开吃戒,单间全包,‘造’了我将近五千块钱。晚上也没回家睡觉,直接跟李俊海打了“通腿”。李俊海很兴奋,睡不着了,半夜爬起来砸开一家小卖部的门,扛了一箱子啤酒上来,立逼着我起来跟他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