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坤终于回来了,回来得灰溜溜的,像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我让他回来的,我有我的打算,我想让全市场的人都看看我的大度,顺便把他困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折腾他。阎坤明知道我的想法,可是他不得不回来,因为他如果离开这里,他将一无所有。我把他的货全扣押在我的仓库里,他摊位上卖的钱也全部由那五去收,那五成了他那帮兄弟的老板。阎坤回来的那天,我问他,八爷,咱们的帐怎么算呢?阎坤说,只要你让我在这里继续摆摊,以前的那些资产全是你的。我说,怎么能是我的呢?是那五的啊,人家那五帮你管理着生意呢。阎坤说,那五的就那五的,只要远哥高兴。我说,你的三个地摊给那五吧,门头呢,还归你,不过我要占点儿股份。阎坤说,远哥不用投资,入干股,百分之三十怎么样?我摇摇头说,不用那么多,百分之十吧,挂我个名就可以了,分红的时候我不要你的钱,想再捅我的时候,我就好好跟你分分红。阎坤说,远哥你这么说还不如杀了我,你说什么我听就是了,你是我亲爹。
我以为阎坤这次回来能够老实一点儿,可他还是那个德行,除了不敢跟我开玩笑了以外,依然到处咋呼。有一次甚至大言不惭地说,我阎八爷活了这么大岁数,除了在蝴蝶身上办了点错事儿以外,对得起任何人,连蝴蝶都不敢说这句话呢。李俊海把这话传给我以后,我让人把他喊了进来,没等他开口,一脚就把他踹到了桌子底下。阎坤不明白我为什么打他,躲在桌子底下直喊冤,远哥,又怎么了?你不是说这事儿过去了吗?怎么又动手打我?我抱着膀子,用一只脚来回扒拉着他的脸说,我动手了吗?这不是脚吗?阎坤偷眼看了一下李俊海,似乎是明白了,忿忿地嘟囔道,要不老辈人都说,贫下中农翻了身,比地主还要厉害呢,我算是领教了。李俊海翘着二郎腿说,穷人翻身喽。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有时候闲得空虚,有时候忙得恨不能把自己分成两个人来用。
摊子大了,难免会跟人发生一些摩擦,把长法收拢过来以后确实管用,这些小摩擦全是长法帮我处理的。
长法的那套地痞办法也确实管用,再咬牙的主儿到了他的手上也挺不过三天去,非拉即尿。
有一天我请长法吃饭,长法喝大了,搂着一瓶酒哭了个一塌糊涂,问他哭什么?他不说,依旧哭。我知道他的心里难受,因为好端端的一个大哥,不明不白就当了我的小弟,他能不难受?可他不那样怎么办?他的活动范围就在我的控制之下,不给我当小弟就必须滚蛋。我说:“法哥,如果你是因为跟我交往没意思,尽管提出来,我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