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认识,胡四从劳改队走的时候还嘱咐过我,让我照顾照顾他,可是他跟我不对脾气,整天绷着个脸不说话,所以交往也不是那么深,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子有那么大的魄力呢:“宫小雷解除劳教以后又去了哪里?”
“这小子不争气,跟你前后脚,你出来了,他进去了。”
“这次是为什么事情?”
“也是为了胡四,他把一个‘滚’胡四的小地痞用石头砸了,砸得脑袋稀烂。”
“操,怎么都这么毛楞?判了几年?”
“好象是八年吧?我也不太清楚,别管他,不关咱的事儿。”
“怎么不管?”我浅笑道,“他在监狱里,小广也在监狱里,什么意思你明白了吧?”
“好嘛,不相信祥哥,另开路子了?哈哈,你行。”
第五十九章林武的诗歌
我是第一次看见海鸥也可以站在树上的,觉得不可思议。这么漂亮,这么潇洒的鸟儿怎么可以蹲在树上呢?简直有损个人形象。我看见过午清冽的阳光下,那只雪白的海鸥采用一种狗一般的姿势,蹲在窗外一棵国梧桐干巴巴的枝桠上,脑袋一颤一颤地望天,它好象是在赞美今天的天气,它在想,多么美好的天气啊,甚至张开嘴呀呀地叫了几声。前方吹来的海风将它的翅膀吹得一掀一掀的,它不时扭回头用灰色的嘴巴将掀乱了的羽毛压熨帖了,很勤快。我歪在椅子上,茫然地看着它,我觉得它有些像我,明知道海风还会把它的羽毛掀乱,它依然一次一次地去整理。我也这样,明知道前方等待我的不一定是鲜花,可我依然一次一次地相信,前面等待我的一定就是鲜花,这多少有些自欺的意思。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要退出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可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即将面临的清苦生活,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刀刃上行走。有一次我对李俊海说,咱们整天为了生活战战兢兢的,我真想不干了,找个地方上班去。
李俊海说:“你以为你上了班就万事大吉了?那是在糊弄自己呢,你的江湖气根本不适用平静的生活了。”
我说:“那也不一定,我很有克制力的,什么也不想,老老实实挣钱养命就是了。”
李俊海说:“不可能,你说要完全脱离以前的生活,那叫假干净,你过不了受人控制的日子了。”
我说:“我认命还不行吗?咱们的上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不是照样活一辈子?”
李俊海黑着脸嘟囔道:“别胡思乱想了,你想退出来,别人还不让你退呢,小广就是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