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蓦地就闪现出李忠那张扭曲的脸来:“认识,有一个还是庭长呢,管执行的。”
金高哧了一下鼻子:“那就应该先让他去执行老钱对你的欠款,这样的关系不用白不用。”
我苦笑道:“现在人家不欠我的了,换成我欠人家的了,胡四也不可能找他,因为我把他给得罪了。”
接着我就把跟李忠喝酒的那档子事儿对金高说了,金高一拍桌子,该揍!他不知道咱们这路人最忌讳提什么判刑、劳改的吗?在咱哥们儿面前装大爷就应该砸逼养的。你这还是轻的,换了我,不扭断他的脖子算我对不起他。我说,拉倒吧,这样的人咱们还是少得罪为好,如果今天我没得罪他,胡四直接就可以找他,让他疏通疏通院的关系,胡东和小炉匠还能少判几年。金高****一声,你怎么管那么多?事情出了以后,应该先把自己“扑拉”干净了,别人的事儿就去******吧,何况胡东这个孙子还给咱们添了麻烦,应该让他吃点儿苦头。我说,话是这么说,可事儿不能这么办啊,我想好了,如果胡东和小炉匠真的被判刑了,开始的几年我应该给人家做点儿补偿,毕竟人家是为我办事儿进去的。金高不同意我的观点,他为谁办事儿?他是为长办事儿!一码归一码,如果长进去了,那你不管他就是你的不对了,可是胡东呢?隔了一层啊。再说,他这叫办事儿的?这叫折腾人,我建议你别管他,任他生死。
说着话,虾米就来了。虾米一见金高,很紧张,越发结巴了,“金金”了一百来下才把那个“哥”喊出来。
金高说:“虾米,长对你说我要去管理你们了?”
虾米连喝了三杯酒,舌头才利索了一点儿:“说,说了……我还以为是哪个金哥呢,原,原来是你。”
金高一怔:“你认识我?”
虾米说:“认识大啦!在湖田劳改队,你在后勤,我在伙房,经,经常看见你呢,”
金高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他,我怎么没看见你?按说都是老乡,应该有点儿印象的。虾米说,我是个小杂役,你们都是大头皇,咱们不是一个级别呀。然后眉飞色舞地说,有一次他看见金高在操场上打篮球,不知道因为什么跟一帮东北人打起来了,东北人狠呀,拿着撬棍、铁锨直往上扑。金高毫无惧色,赤手空拳跟他们打了起来,身上被他们用铁锨砍得血淋淋的,金高也不跑,瞅个机会把一个领头的放倒了,武松打虎那样抡圆了拳头就是一个砸。后面还在拿铁锨砍他,金高不管,只是砸地下的这个,东北人害怕了,因为地下的那个人看上去比金高还惨,脑袋都看不出来是个脑袋了……他们不砍了,丢了家伙求金高别打了。金高还打,直到那个人连喊都喊不出来,金高才撒了手,顶着满身鲜血走到水龙头边上,拎起水桶往身上浇,被打的那个人被人抬走好长时间了,金高才晕在了地上,地上全是血。这一仗打出了气势,从那以后金高就成了麻雀里面的鹰,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加上个子又高,那叫一个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