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吃饭我爹喝酒喝高兴的时候,我就敷衍我爹说,我想等两年真正挣了大钱再结婚,起码让人家刘梅过上阔太太的日子,这样才对得起人家嘛。我爹好象没听见我说什么,吱吱地喝着酒说,国庆节快要到了,你们就在国庆节期间把记登了吧,过完了节,咱们旅游回来,我给你们挑个好日子举行婚礼,这样还利索,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让我抱上小孙子。听了这话,我的脑袋都大了,连忙敬他酒,几下子把他灌成了个老小孩,踉踉跄跄扑到我弟弟的床上,给我弟弟讲白兔弟弟和灰狼叔叔的故事去了。我草草地扒拉了两口饭,想去找金高诉苦,刚出门就与刘梅撞了个满怀。
刘梅已经把我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甚至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一见我要出门,也不拦我,整整我的衣服让我早点儿回来,就收拾桌子去了。我走出家门,站在胡同的黑影里,听着我家传出的碗盘叮当声怔了好久,那种感觉很复杂,淡淡的惆怅里还有一丝宁静的安稳。我打消了去找人诉苦的念头,我有什么苦可诉?刘梅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她是纯洁的,她的没被人摸过,她的……总之,她的历史是清白的。我没有理由嫌弃她,我算个什么东西?
那天我从吴胖子饭店出来,编了个理由让林武和金高先走了,自己就贴着墙根拐上了去胡四饭店的路。胡四正跟几个朋友在一个房间里喝着酒聊天,我阴沉着脸把他喊了出来。本来我想直接质问他为什么早就知道芳子在吴胖子那里,一直不告诉我?甚至想好了要揍他两拳。一见胡四,我竟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没有理由质问胡四,人家又不是我的亲兄弟,即便是我的亲兄弟,他有什么办去阻止芳子的所为呢?他不告诉我,那是因为他不想让我伤心。
胡四可能从我的表情上看出来我为什么来找他,连个铺垫都没有,直接问我:“你去找过芳子了?”
我点了点头,胡四沉默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把她忘了吧,这种女人不值得你去想她。”
我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来找胡四了,转身想走,胡四伸出胳膊挡住了我:“你等等。”说着进了他睡觉的那屋,从里面拿了一沓照片,面无表情的递给了我,“这是你四嫂从她包里搜出来的,你自己看看。”我挪到灯光下,一张一张地翻检起来,全是芳子,她的身边换着不同的男人,有老的有年轻的,甚至还有一个碳黑似的黑人。从她的穿着上看,这些照片全是在她离开我以后照的,照片里的她,看不出一丝忧虑的样子,依然那么青春,那么无忧无虑。
我把照片还给胡四,轻轻一笑:“四哥,玩儿鹰的让鸟儿啄了眼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