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酒啊,”我躺在床上叮嘱道,“说不定晚上又来事儿了,喝成膘子可没人管你。”
“放心吧,我自己多大的酒量自己有数,保险醉了三个五子也醉不了我,睡你的吧。”
天顺和五子一出门我就睡了过去。很奇怪,最近我老是做梦,在这个遥远的异乡竟然连梦都没有了,醒来的时候只记得我被自己的鼾声震醒过好几次,每次不等翻身就又沉沉睡去。我是因为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醒了的,这种战鼓似的音乐打从响起来就没有停止过,音乐里夹杂着男女的尖声喊叫,让人想起了屠宰场的声音。翻身下床,我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月光如水,天空瓦蓝瓦蓝的,像是初春的早晨。我抬腕看了看表,还不到九点。坐回床刚抽完一根烟,天顺就进来了:“远哥,孔龙来电话了,在火车站等着,是跟春明一起来的,我自己去接他,还是咱俩一起?”
春明怎么也来了?我皱了皱眉头,家里正缺人,他来干什么?我穿上衣服,拔脚就走:“我跟你一起去。”
五子在楼下摇摇晃晃地站着,见我下来,耸着肩膀嘿嘿地笑:“我可见识顺子的破酒量了,白瞎,他醉了……”
我瞥了天顺一眼:“你醉了?”
天顺捏了我的胳膊一把:“装的,刚才我拿茶水糊弄他呢,他以为我真醉了。”
五子倚到门上,还在晃:“嘿嘿嘿嘿,再叫你吹,打不过你我喝死你……你以为我就没办法治你了?”
“五,五子,”天顺一个趔趄闯了出去,“有本事等我回来继续喝……不喝挺了你,我是你爷爷。”
“什么?你是我爷爷?”五子算不过帐来了,“不喝挺了我,我应该是你爷爷吧?不对,谁是谁的爷爷?”
“哈哈,整个俩酒膘子,”我冲五子伸出了手,“把车给我用一下,孔龙来了。”
“孔龙来了?”五子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我得去接他,涛哥亲自吩咐的,我必须亲自去。”
我扳着他的肩膀说:“行,你去,但是我开车,我怕把命丢在你手里。”
五子摇晃着车钥匙打了一个酒嗝:“瞧不起我是不?我还不是跟你吹,我每天都这样开车,从来……”
我一把夺过车钥匙,拉着天顺就上了他停在门口的面包车。
五子在后面喊:“快点回来啊,我给孔龙准备接风宴去……”
车一开进火车站广场,天顺就看见了站在一个报厅旁边的孔龙,伸出头去喊了一声:“大龙!”
孔龙应了一声,拉起蹲在地上看报纸的春明就往这边跑,车还没停稳,两个人就窜了上来。
我边调头边问春明:“你怎么来了?”
孔龙插话说:“我在路上碰到的明哥,他正找你,我一说,他就跟着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