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所对我说,胡四上午来过一趟,想进来看看你,我没让他进,等你去了集中号他再来的话我就让你们见上一面。我要求说,能不能让胡四带我爹和我弟弟一起来?段所说,这样不好,一是你现在这个模样你爹见了你会伤心的,二是看守所里有规定,不可以随便接见家属的。我的心一痛,就没有再要求。跟两位所长闲聊了一阵,我就被送到了集中号。大昌已经在集中号门口等着了。段所打开门把我和大昌推了进去,嘱咐了一声别闹事就走了。
“远哥……”大昌的眼泪哗地流了个满脸,“我可怎么办呀,本来差几天就结婚了……”
“操,你这个‘逼迷’,”我推了他的脑袋一把,“结个婚?一年以后还耽误你了?”
“不是这个意思,人家女方本来就别别扭扭的,这可倒好……”
“怕她不跟你了?”我把铺盖丢给旁边的一个老头,“给我铺到窗下去。哈哈,别怕,出去以后我帮你找。”
大昌不哭了,转身踹了一个瞪着眼睛听说话的小孩一脚:“看你妈的什么看?给大爷拿个腰!”
我这才倒出空来扫了号子一眼,或站或坐了七八个人,大家一律满面春风,好象都很塌实的样子。
是啊,我也这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终于判决了,不管判多少,总归是知道了自己的结果,应该塌实。
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小孩颠过来问我:“大哥你就是蝴蝶吧?我认识你。”
我扫了他一眼:“你是谁?”
富家公子腆着脸笑:“我是小刚啊,我妈你认识,我小姨你也认识,那天我去找我妈,你还跟我妈在那里说话呢。”
我仔细看了他一眼,真面熟,嘿嘿笑了:“你妈是老憨?****,她儿子这么大了?”
小刚的脸忽地红了:“我不小了,都十六了……我妈经常在家里夸你,我小姨也是。”
刘梅是老憨的亲表妹,在没认识我之前她们俩就经常在一起聊天。记得有一次我喝多了,想起刘梅打听我的生意和对外宣扬我是她的对象就生气,跑到老憨的摊子上对她说,老憨,回去告诉你表妹,以后少提我,我根本就不想跟她有什么来往。老憨那时候已经成了我们市场数一数二的女大款,说话更放肆了,蝴蝶你少跟大姐来这一套,我可告诉你,你把人家睡了敢不要人家我就跟你没完。那时候我还跟芳子来往着,根本就没碰刘梅一下,一听这话当然来气,三两下就把老憨的摊子掀了。大家见我动了手,连她后面的门头都给她砸了。老憨当面不敢跟我叫板,哭着找刘梅去了。我以为通过这件事情刘梅再也不会找我了。可是刘梅竟然去了我家,什么也没说,照样给我爹和我弟弟做了一大桌子菜,让我爹打电话喊我回家吃饭。回家的时候我已经醒了酒,感动得差点儿当着我爹的面给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