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接茬,直接开门出去了。走廊上几乎没有人,我站在门口抽了几口烟,大步走出门去。外面的空气很清凉,让我清醒了不少。老辛来了我应该怎么对待他?不能动手这是一定的了,帮他逃过这一劫?可是胡四和董启祥会怎么想我呢?就这样吧,宁肯得罪老辛也不能得罪胡四和董启祥,看情况再说吧。今晚的夜色很好,月亮又大又圆,天空像铺了一块塑料纸,地上都是白的。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就像走在水银灯下。我忽然想起了我爹,我爹喜欢在这样的月色下找个地方静静地拉他的二胡,有时候拉高兴了还容易轻声唱上两句,如果他是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唱,唱着唱着他会把声音亮大一些,如果是在老家的田野上唱,他会突然停下来,似乎怕惊扰了低吟的虫鸣……可是现在他的面目已经模糊不清,犹如远去的行人渐渐没入夜色那样。是谁撞死了我爹?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胡四的车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辆面包车。我稳了稳神,迎着车走了过去。大灯一关,董启祥下来了,我把他拉到一边问:“老辛在车上?”董启祥点了点头:“我他妈让他给气死了,这个混蛋跟我讲条件呢。”我说,我知道了,先别让他下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抓到的他?董启祥说:“没法找他,他整天神出鬼没的。我就埋伏在他家的附近,我知道他很顾家,每天买了菜回家给他妈做饭。结果这个混蛋更精神,他估计到我会去他家找他,自己先藏在外面,让他的一个伙计先回家看看,我没露头。那个伙计给他妈做好了饭就下来了,我在后面跟着他,你猜他在哪里?在另一座楼的楼下看人家打扑克呢。我让弟兄们把路口全堵上了,过去站在他后面,他很鬼,一下子就想到了站在后面的是我,抓起一个马扎,指着我问我找他干什么?我对他说,到胡四饭店里去一趟,我们俩想跟你谈谈。他跟着我走到路口的时候,突然跟我动了手,”董启祥亮了亮脖子,“你看,这个混蛋下手真快,差点儿没把我打晕过去……我没跟他客气,直接把他干倒了。不过很费劲,我董启祥出生入死打过无数架,就弄他费事,他还没倒之前直吆喝,别人不许上,是汉子就单挑。打倒他以后他还不草鸡,要掏家伙,让吴振明两砖头拍晕了。架到车上以后他才清醒过来,撞车门,要跟我拼命……我跟他拉家常,他不听,非让胡四亲自来接他,我答应他胡四一会儿就来,他说不来胡四这里,要另找地方谈。刚才我对他说,别耍小性子了,连凤三都来了呢,他这才老实了。”我笑了笑:“老辛是个有趣的人,你进去吧,我带他进去。”董启祥骂了声“这个傻逼”,甩头进了饭店。面包车上的人全下来了,我让他们全都回车上:“都回去坐着,等半个小时,没有情况了再进来,我请你们喝酒。”大家唧唧喳喳一阵闹嚷,欢呼一声回了车上。我拉开胡四的车门,吴振明坐在后面揪着老辛的头发,老辛垂头丧气地瞥了我一眼:“让你伙计把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