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不会出什么事情,人都到了嘛,不过防备着点儿也好。”董启祥说,“蝴蝶,你和常青倒是应该回家。”
“为什么?”我问。
“你跟着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那边有我和金高就可以了,常青帮我卸下他就走。”
“也就是说,我看见你们安全到达,我就走?”
“是这样,你回这里等我的电话,我随时把情况向你汇报。”
“让我想想……”我陷入了沉思,眼前迅速展开画面……常青的车稳稳地驶入了我们租的房子,我回了义祥谦,董启祥打来了电话,蝴蝶,唐一鸣给他老婆打过电话了,让他老婆准备五千万赎人……不对!这个程序不对。我应该在他老婆的面前,等他老婆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应该亮明身份……可是他老婆的身边有春明啊,我在不在场有必要吗?脑子急速地转着……春明不行,尽管他很沉稳,也很心细,可是他太年轻了,这事儿必须我亲自出马。我抬头瞪着董启祥说:“祥哥,我不能回家,我应该把你们送到西石嘴以后,直接找到春明,正面跟赵淑燕接触。这样,你把唐一鸣架到房子以后,先别让他打电话,‘抻’他一会儿,等我给你去电话的时候你再让他打,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董启祥想了一会儿,开口说:“你必须亲自接触赵淑燕吗?”
我点了点头:“必须。”
董启祥站起来抱了我一把:“看你的了。”
常青问:“那我呢?我临阵脱逃?”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肩膀:“你回来,就在这里等我的电话,说不定当晚忙死你呢。”
三天以后。深冬的夜晚来得很快,下午五点天已经擦黑了。我把车停在靠近前海那条单行道的另一个路边,不停地看表,手心也在出汗。车载录音机里放着崔健竭嘶底里的歌声:“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我有这双脚我有这双腿,我有这千山和万水,我要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这个老家伙唱得可真过瘾,让我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听到“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这句的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我爹。我爹曾经说我,你真的要一条道儿走到黑呀……我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听说我不让别人在市场里卖不是从我那里进的蛤蜊的时候。我说,你不懂这个,这叫合理竞争,他不从我那里进货,我凭什么让他占我的地盘?我爹用衣角拧着镜片想了好长时间才喃喃地说,也许我不懂你们这些小贩是怎么个规矩,可是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欺负人的,你可千万别那样,咱们老杨家不出混蛋。我说,你儿子怎么能是混蛋呢?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我爹罗罗嗦嗦地跟我讲了好大一通道理,最后说,孩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要遭报应的……妈的,现在我不就是在拿别人的东西吗?可是谁在守规矩?记得从前的富豪大鸭子曾经说过,一百个有钱人,九十九个是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