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军队的装备确实优良，单说这手雷吧，就比我们的手榴弹先进“手雷小巧便于携带，威力也大，手榴弹的木柄那么长，携带很不方便。但是“虽然解放军装备差，兵力有限，为啥能打败蒋介石800万精锐部队？”
“共产党人有信仰，有全国人民的支持！”朱山不假思索地说。
“共产党人有锲而不舍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大无畏牺牲精神！”黄菊芳说。
“说得对！共产党人就是靠信仰，靠人民群众的支持，有锲而不舍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大无畏牺牲精神，才打垮了蒋介石！牺牲在渣滓洞的革命烈士“留给我们的就是这种精神！这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要一代代传承下去！”刘灿话锋一转，“虽然这次大搜捕成绩显著，但形势还很严峻，不容乐观。渣滓洞的刽子手，到目前为止只抓住了徐飞鹰，其他的特务和刽子手还不知道潜伏在什么地方，他们既然不到公安部登记，就说明他们要顽抗到底。所以“我们不能为眼前的成绩沾沾自喜，掉以轻心是要吃苦头的！”
经过与刽子手几个回合的较量，朱山和黄菊芳当然体会最深，且朱山还有切肤之痛，想忘也忘不了。
“请部长放心，我们决不会重蹈覆辙，我们会步步为营，把刽子手一个个抓捕归案。”朱山坚定地说。
“嗯……”刘灿赞赏地点点头，“朱科长，我物色的指导员还可以吧？”
“岂止可以，指导员是侦查科的主心骨，威信比天高！”
“哈……那你怎么感射我？”
“我请您吃夜宵，外加二两老白干。”
“吃人东西口软，你小子又动什么歪脑筋？”
“哪能呢！都大半夜了，你肚子不饿呀？部下关心领导是应该的。再说“指导员也想吃夜宵不是？”
“哎，别拿我当挡箭牌，自己想吃就明说，要是没带钱，我有。”
“哈……”三个人都开怀笑了起来。
刘灿告诉朱山和黄菊芳，明天就开表彰大会，一来鼓舞士气，二来在社会上大造舆论，震慑敌人。
表彰大会在公安部小礼堂举行。礼堂台口上端挂着一条横幅，上写“公安部第一次搜捕行动表彰大会”。公安人员济济一堂，朱山“张剑文和赵金斗胸前都戴着大红花，周畅和赵玲也在座。主席台上坐着公安部领导，刘灿第一个讲话。
他首先祝贺侦查科抓获了刽子手“渣滓洞看守长徐飞鹰！他说，徐飞鹰既残忍又狡猾，多次逃脱公安的追捕，在这次抓捕过程中，赵金斗同志经过不懈努力，找到了徐飞鹰小舅子的线索，为锁定徐飞鹰的行踪提供了先决条件；侦查科科长朱山和张剑文表现尤为突出，在追捕过程中张剑文勇敢地和徐飞鹰搏斗，为抓捕赢得了时间。朱科长吸取了过去疏忽大意的教训，识破了徐飞鹰的诡计，终将徐飞鹰抓捕归案。更值得一提的是，朱科长在停职期间没有趴下，他重新认识了自己，走出了停职的阴影，全身心投人工作，表现出一个老党员“一个老战士应有的高尚品质，这种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在这里，”刘灿接着说，“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女英雄，她就是天骄幼儿园的老师——周畅！我们的女英雄在哪儿呢？站起来，让大伙儿认识认识“徐飞鹰都不怕，还害怕别人瞧瞧？”
刘灿幽默的话引起大家一片笑声。坐在她身边的赵玲推推周畅，周畅才站起来。
“周畅疾恶如仇，说起渣滓洞白公馆的刽子手，她就义愤填膺。听说她上班下班都要看几眼布告，她对刽子手的模样是烂熟于心，所以，她两次辨认出化装的徐飞鹰，并勇敢“机智地缠住他，她的同事赵玲火速到水厂报案，为抓捕徐飞鹰创造了条件，应该说抓获徐飞鹰，周畅立了头功，她是我们全体民警学习的榜样！”
在民警们热烈的掌声中，周畅和赵玲走上舞台，刘灿和另外一位领导分别为周畅和赵玲戴上大红花，二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们向台下的民警鞠躬敬礼……
最后，刘灿总结说，据统计，这次行动全市共捕获特务“土匪“恶霸“烟毒犯等各类罪犯1315名，其中特务820人，组长以上的198名；收缴电台5部“手枪10支“手雷23个“黄金300两。这次行动，震慑了反革命残余势力，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鼓舞了我官兵的斗志，大长了人民的志气，老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少顷，刘灿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说，虽然这次大搜捕行动取得了辉煌战果，但是在公安部名册上的主要特务骨干和渣滓洞白公馆的刽子手，却一个都没有抓到，形势还是十分严峻的，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还十分艰巨，切忌为眼前的胜利沾沾自喜。我们乘着大搜捕取得辉煌战果的劲风，各分县局要做好宣传动员工作，进一步发动群众继续检举揭发敌特分子，以造成更大的声势，让敌特分子无处可藏，无路可走，陷人四面楚歌的困境，让他们明白，只有向政府投降才是唯一出路。早一天抓获他们，社会就早一天安宁。大家回去要好好总结，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立即向公安部报告。
虽然朱山在表彰大会上受到刘灿的表扬，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朱山清楚地知道，刘灿是给你块糖吃，接着就端给你一碗苦水。的确，现在只抓获了徐飞鹰一个刽子手，其他的潜伏在哪里不得而知。散会后，朱山满脸愁容“他摘下大红花低着头匆匆走出会场。朱山回到侦查科办公室，一句话也不说，把笔记本重重扔在桌上，在办公室折来折去。黄菊芳和民警们看见朱山这种情绪也都沉默无语。朱山在那面红旗面前停了下来，心情沉重地说：“杀害烈士的刽子手，至今才抓住一个“我真没用……”
“谁说没用！”
说话的人是刘灿。刚才朱山离开会场时的状态，刘灿看在眼里，他心里明白朱山不是气馁，也不缺乏信心，而是内疚“惭愧“焦急。现在的朱山已经不是过去自命不凡的朱山，刘灿知道，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不是表扬，不是鲜花，更不是奖章，而是鼓励。
“你瞧瞧，你瞧瞧，一个个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这种状态能抓住刽子手吗？朱山，你是一科之长，你的情绪会传递给大家，感染大家，你要是患感冒“大家都得跟着咳嗽。都打起精神来！”
朱山和民警一个个抬头挺胸，器宇轩昂，精神抖擞地望着刘灿。
“哎……这就对了，”刘灿十分高兴，“我想看到的就是这种精神状态！困难是存在的，但精神不能垮！公安部安排的一系列措施，成效是显著的，侦查科的成绩也是应该肯定的嘛。那些刽子手自知罪孽深重，会千方百计潜伏起来，他们不会像傻瓜一样，站在大街上让你去抓的！要想抓住狡猾的刽子手“你必须比他们更聪明，更有智慧，甚至更狡猾。来来来，别站着，都坐下，坐下说。”刘灿看民警都坐下后又说，“朱科长，那个跳水的杨长生，最后是什么结论？”
“关于杨长生跳水的事情，经过一个多月的搜索，在唐家拕没有发现他的尸体，现在可以断定，杨长生跳水是假，潜逃是真。罗荣光同志，请你把杨长生的背景向部长汇报一下。”
“好。”罗荣光打开一个小本看看说，“据杨庆民介绍，杨长生是浙江宣平人，1917年出生，1940年参加军统，1941年调重庆望龙门军统看守所特务队当看守，1944年当上了军统头目戴笠的便衣警卫，后来晋升为侍从副官。戴笠摔死后，他又调白公馆看守所当行动员和看守员，后来晋升为看守长。根据杨庆民回忆，杨长生在重庆没有亲戚，社会关系也不复杂，杨长生老家所在的公安机关，至今也没发现他的踪迹，目前就掌握这些背景资料。”
“俗话说，麻雀飞过都留个影子，一个大活人，绝对不会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现在各地公安机关已经开始搞人口户籍登记，一旦对登记人员有所怀疑，治安处会在第一时间通报侦查科，而现在我们不能等待，大家要开动脑筋，集思广益，才能发现刽子手的蛛丝马迹。这次大逮捕，有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部长，我带民警到渣滓洞附近的小煤窑搜查，一个叫石头的老板说，煤窑没有工人，都回家了。可我进煤窑洞里检查时，发现地上有烟头。”黄菊芳掏出用纸包着的烟头打开给大家看，而后继续说，“矿工下井是不准抽烟的“我刚进洞就闻到烟味，烟头是刚踩灭的。所以，估计在我们到小煤窑之前有人进去。煤洞很深，情况不清楚，所以，我没再往深处走。我派民警到工商局调查过，这个小煤窑根本没登记，也没有叫石头的老板”山鹰’曾经也提到过小煤窑的事，我估计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小煤窑。”
“嗯……”刘灿点点头，“这条线索值得重视。哎，什么叫蛛丝马迹？指导员闻到烟味，发现烟头，这就是蛛丝马迹！我们搞侦查工作的，心要比针眼细！朱科长，你们研究个方案，观察小煤窑的一举一动，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哎，那个想暗杀杨庆民的程如意，最近有没有动静？”
“目前还没有，我们正研究方案，明天向您汇报。”
“好，你们看，刚才朱科长还说自己没用，现在却胸有成竹，那些刽子手还能逃出你朱山的手掌心？抓住程如意，我请你们喝酒吃肉。”
“好……”大家拍手，欢呼雀跃。
“部长，到时候把您的好酒拿出来，别买水酒对付我们。”
“好你个朱山，侦查到我头上来了。”
大家又发出爽朗的笑声。这笑声充满着信心，充满着力量，刘灿放心了“释然了，他在心里暗暗为朱山和侦查科的民警高兴。
在公安部抓获的敌特分子中，有的认罪伏法愿意痛改前非，有的负隅顽抗死不悔改，为安定人心，震慑敌人，鼓舞士气，公安部经请示市委市政府同意后，决定镇压一批罪大恶极的刽子手和敌特反革命分子。镇压的六名敌特分子中，就有刽子手徐飞鹰和田均中。时间定在当月5日上午10点召开公审大会后执行！
法庭刚宣判结束，消息就不胫而走，号外满街叫卖，许多群众都争相购买……
共产党大搜捕，抓获了1315名潜伏特工，徐飞鹰等六名特工，将在5日上午10点公审后被处决的消息，“布谷鸟”发密电告诉了廖一潭。
这个消息，给了廖一潭当头一棒，打得他晕头转向。一千多名特工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组织起来，会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且自己的爱将徐飞鹰将被处死，就像是挖了廖一潭心头肉，疼痛难忍。继而，廖一潭又想到目前的境况，自己带着残兵败将像老鼠一样整天东躲西藏，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他有时甚至怀疑会不会有光复大陆的那一天，他感到有些心力交瘁，不免生出几分悲哀。但又不甘心就此罢手，缴械投降，他还想和共产党抗争。
廖一潭气得把密电撕成碎片：“这笔账我要让共党加倍偿还！我们要报复！你们说，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他牙咬腮帮，气急败坏地问。
“共产党太嚣张了！司令，干脆叫宋炳森召集散兵游勇，咱们劫法场！”程如意说。
潜伏特工被抓，这对廖一潭是个沉重打击，田久阳最担心的就是廖一潭会采取报复行动，目前，田久阳传送情报的渠道充满了危险，他倒不是怕暴露自己，而是怕廖一潭中途又耍花招，再次造成损失。田久阳想使用缓兵之计“使廖一潭暂时不要采取行动是上策。
“司令，共党刚刚进行了大搜捕，士气旺“斗志高，现在不宜采取行动。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轻举妄动对我们不利，要避其锋芒，从长远考虑是上策。所以，我认为劫法场不现实，也不可取。”田久阳道。
“为什么？”程如意问。
“既然共产党要召开公审大会，肯定会戒备森严，劫法场那是以卵击石。再说，蒋总司令制定的游击方针要从长计议，莽撞行事，只能使党国遭受更大损失！”
“蒋总司令的训示，不成功便成仁！绝不能畏缩不前，贪生怕死！”
“副参谋长，这不是畏缩不前，更不是贪生怕死，是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时机不是来了嘛！还等什么时机？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劫法场，一路攻打公安部，定会搞得共党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副参谋长，我不想和你争辩，相信司令深谋远虑，自有高见。”
“如意兄对党国赤诚忠心，精神可嘉，但是……”廖一潭稍思索，“劫法场不可取，兵分两路也不可行，我们有多少兵力？一旦开火，解放军会很快出兵增援，共党不像国军，国军有些将领为保全实力，眼看兄弟部队全军覆没，也按兵不动。当然，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我们要以牙还牙，把动静搞大点，给共党一点颜色，打击共党的嚣张气焰！”
廖一潭话音刚落，田久阳马上想到这是探听“万花筒”计划的好机会，此时提出来不会引起廖一潭的猜疑。
“司令，不妨实施‘万花筒’计划！”
“不……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距公审大会还有两天时间，我们要制造一场流血事件，副参谋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具体方案嘛……”廖一潭回到办公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而后把纸条叠起来放进信封交给程如意“看了纸条你就明白了，先通知宋炳森，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你明天就下山“商议具体细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坚决完成任务！”
程如意领命后匆匆来到电报室，小唐说发报机出了故障正检修，气得他把电报员骂了一顿。
“他妈的，混蛋！平时为啥不好好保养？该冲锋了，你要拉屎，该上床了“你还没脱裤子。要是在战场上，我毙了你们！”程如意狠狠地说。
平时田久阳来发报，关心话说了一箩筐，且不是带酒肉，就是给香烟。而程如意每次来，动不动就骂人，别说给酒给烟了，对比之下，两个电报员都认为田副官为人厚道，对程如意都心怀不满。
“副参谋长，发报机要坏，我们有什么办法，人吃了五谷，还生疮害病呢！”小唐不屑一顾地说。
“啪！”程如意给了小唐一耳光，妈的，敢顶撞老子，反了你！来呀，把这混蛋给我捆起来！”
从发报室外进来两个士兵，把小唐捆绑起来，程如意叫士兵把小唐吊在树丫上，命令士兵用皮带抽打小唐。
“打！给我狠狠打！吃了豹子胆，敢顶撞我！”程如意见士兵不忍心下手“他夺过皮带狠狠地抽打。
“哎哟……”小唐身体比较瘦弱，没打几下就昏了过去。
发报机坏了，制造流血事件的情报不能及时发给联络员，田久阳心急如焚。他听到发报室那面有呻吟声，就急忙走过去。看见小唐被鞭打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急忙上前阻止。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他？”田久阳问。
当程如意说明情况后，田久阳就为小唐说情，程如意不能不给面子，他余怒未平又骂了几句才匆匆离去。田久阳因势利导，认为这是策反小唐的最好时机，便叫士兵把小唐背回住地，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小唐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副参谋长嘛！动不动就打人，瞧把小唐打得“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太狠心了！”小高哭泣着说。
“田副官，今天要不是你，那王八蛋非打死我不可。我真想一枪打死他！哎哟……”
“什么话都别说，养伤要紧。小高，快去叫军医。”
“田副官，现在过的是啥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家里父母体弱多病，我想回家尽孝，伺候他们……”小唐哭泣起来。
“是啊，谁家没有父母，没有弟妹，谁又想过这种饥寒交迫的日子！我跟你一样，也想回家伺候双亲……”
“救我一命，就是再生父母，田副官，今后听你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辞！”小唐诚恳地说。
田久阳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