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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何处乡下火车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是散架的,仿佛脑袋离开了脖子在身体上空以及隐隐作痛。他猛地呼吸两口火车站内污浊的空气,又缓缓的动动各个关节,不出意外的听到了许多声清脆的咔咔声。一群人拥上来,要拉着他去各种各样的宾馆,这个有早餐那个有姑娘,何处乡感觉像身边围了一群苍蝇,嗡嗡作响——他低头看看自己,嘟囔一句:“老子长的就那么像有缝的蛋吗?”

像不像暂且不论,总之在一场持久战过后他终于杀出重围,踏上了火车站外的一片净土。

此处长沙——湖南省会、楚汉名城、屈原故里;岳麓山下,橘子洲头,正是杜鹃花期,可谓当之无愧的好去处。夜幕阑珊,不夜城的纱热热闹闹揭开半扇,剩下半扇斜挽入鬓,在雄鸡一唱中笑得惊鸿。

不过何处乡来不及观望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急匆匆打了车坐上就走。司机口音很重,与一口普通话的何处乡交流未免有些偏差,说来说去总算知道他要去哪儿。一番口舌,司机好脾气地笑笑,摁下红亮亮的“空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何处乡不是特别喜欢城市的夜景。车随着车流走走停停,他也在心里盘算着。他此行远非冲着名人故居和臭豆腐来的,而是为了张家界,长沙作为中转站和他的情分其实只有一晚上,明早他就上车去张家界。而张家界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去年冬天为了同样的目的同样的消息他已经来过一次,可惜扑了个空;如今五月春老夏荣,他又来了一次,绝对不可能再浪费一次人力物力空手而归。

想着想着就到了地方,何处乡付了钱谢过司机,潇洒的跳下车。

这是小区门口,绿化很好,路灯下站了一个人影。何处乡招呼一声:“江湖!”路灯下的人影听得这一声,四下张望,就是没看见何处乡,何处乡又“江湖”、“江湖”的叫了好几声,乐的声音都变调了,那人才总算看见了何处乡,急急忙忙跑上来。

“哎哎,何爷!”那人一喊。路灯下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黑夹克和牛仔裤,衣服干净平整,一看就知道是有家的男人——因为只有女人才能收拾出这样的衣服;但这人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因为这是一双和何处乡一样在路途中被擦亮的眼睛,而且远远不到肯为茶米油盐酱醋茶黯淡下去的时候。除了这双眼睛,实在没有什么地方能暴露他的本性——他本和何处乡一样,是个一心在野的人。

“江湖!”何处乡嘿嘿笑了。早在他和江湖上同一所高中的时候,他就揣摩过江湖爹妈的心理,是看多了古龙呢,还是看多了金庸?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毕竟江家祖上也是和何家一路的,只不过如今渐渐转行从商,也勉强算得上风生水起。虽然从商,过去的人情面子多少也讲一点,何况江家如今这一辈还是接触鬼师行当的,江湖也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叫他一声何爷。

他此次来找江湖,就是因为江湖递了消息给他——张家界这边有鬼。

这个有鬼就是字面上的有鬼:张家界这边有只道行不低的老鬼。何处乡早就通知各方,四处去探听消息找与何晏结怨那鬼,何家的圈子虽不复当年,但仍有一定的人力物力,还是有了不少线索。为张家界这鬼他已经来了一次,没有见到,山里太险,加之当时因为天气、装备等等原因,只好暂时搁置。如今江湖告诉他这头的事儿有眉目了,似乎找到了确切的地方,他就又收拾东西赶着来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扯两句,“你小子靠不靠谱啊?上次大冷天的把我薅过来结果啥没有,这次又把我骗来,老子不卖艺也不卖身啊!”

江湖摆摆手,“你又不是花姑娘,长的得得瑟瑟的卖了也没人要。这次绝对靠谱,我去看过了,那地方鬼气特重,我都没敢多呆。”

“鬼气,”何处乡嗤笑一声,“你别是走人家宾馆空调排风口底下了吧?那风有没有韭菜味儿啊?”

“哎,”江湖有点儿急了,“话不能这么讲,我可是请了道士去看的,他还说这鬼道行太深他不一定能收,一看我不要他收鬼拿了钱赶紧跑了。”

“……你小子,”何处乡听了这话,突然一把勒住了江湖的脖子,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江家的人还腆着脸去找道士验鬼?你他妈逗我玩呢?”

“……放放放手!”江湖被勒的脸通红,“就……就知……知道锁喉!”

何处乡利索的一把推开他,拎起行李,“算了,不能指望你。小江同志,拎上包跟领导走。”

江湖一把抓起拉杆箱的拉杆,揉揉喉咙一脸诚恳的跟在他身后,不忘叨叨两句:“我跟你说啊,咱俩不闹了,这个绝对真的,我当时就隐约有种感觉,没准儿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鬼。那个冷啊,大半个春天了那地方冷的还和冰窖一样,都能存白菜……。”

“我是北京来的,又不是东北来的,存白菜好缝大褂穿啊?”何处乡说着停下了,“前面带路去!”

江湖点点头走到他前面去,没走几步回过身又开始叨叨:“我这可是结婚之前存着的房子,就上次你来住了一次,还没收拾,反正你就对付一晚上嘛……我可是撂了老婆孩子过来陪你往老虎窝里走,你少不知道好歹……哎对了,我还碰一怪事儿,到了再和你说。”

何处乡抹了一把脸,“……是是是大恩人,你快闭着嘴走路吧。”

何处乡当晚在江湖的旧房子里睡了一觉。说是一觉,不过四五个小时,毕竟明天坐车还有的是时候睡觉。当晚两人摊开地图,一直研究到半夜。

按江湖说的,这鬼道行深,时间也挺久的,差不多是何晏那时候的人。至于这鬼的来头、死因、怨气怎么来的,这些都一无所知。江湖发现这鬼也是机缘巧合,本来他是知道这边有点儿何处乡可能要找的线索,但一开始并没这个乐于助人的打算,是去张家界玩儿的。他自己熟,不跟团,碰上了从前认识的一个地陪,是土家族人,家在山里,出来当导游。两人聊了一阵,正好说起这事儿,江湖就想起来何处乡到处发英雄帖千里寻鬼,问了问当即决定自己上去看看。

本来看看就看看,这一看看出事儿来了。

这就要从怎么发现这鬼开始说了。山里民风淳朴,见了人认不认识都好打个招呼。有天一家小孩在外面野够了回家来,路上见了一老头。老头看起来七八十了,不过腰杆还挺直,看起来挺精神,也不穿他们本地的衣服,就穿青布长衫,脚蹬一双草鞋,看起来一米七左右——这在当地不矮了。小孩一看这人面生,穿的衣服也不一样,不过干瘦干瘦的,打个招呼总不能把我给吃了吧,就问了个好。小老头没出声,就笑眯眯冲他点点头,俩人就擦肩而过了。就这么过去了几天——可能五六天吧——小孩他爷爷回家的时候碰上了自己孙子,俩人一道走又看见小老头,小孩正要打招呼呢,他爷爷一把把他拉走了。小老头也不恼,当没看见过去了。

到家了小孩问爷爷,干嘛不让打招呼?爷爷一开始没说话,闷头收拾柴火烧火,后来一边烧火一边憋出来一句,老子小时候就见过这老头了。

这他姥姥的可是三辈人!这么一算,爷爷小时候小老头就是老头,如今孙子都有了他还是老头。没有一百年也有几十年了,说没成精,江湖第一个不相信。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是鬼呢?”何处乡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什么修道的?成仙的?你怎么确定他就一定是死了?”

江湖也愣了一下,想了想说:“还存在这种可能性吗?”

“娘的!”何处乡把地图一摔,“合着你又把我哄来了陪你熊呢!”

“你别生气嘛,”江湖挠挠头,“这个……我的直觉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再说你来都来了,也没别的办法了是吧?”

“……靠。”何处乡捏捏鼻梁,“滚出去吧小兔崽子,我要睡了。”

-

第二天何处乡从就铺了两床被的破床上爬起来,刷牙洗脸刮胡子,进厕所的时候还挺颓废,出来的时候就人模狗样的了。他正要打电话给江湖,江湖就正好掏了钥匙窸窸窣窣在那儿开门。

“走走走,”江湖招呼他,“你先拎东西下楼,楼下有辆长安星光,东西放那车上。”

“坐面包车去?”何处乡问他。

“不,那不是我的小面包,”江湖摇摇头,“咱俩得跟个旅游团拼个大巴。”

何处乡一听旅游团就烦的不行了,“你就不能整个高档点儿的吗?”

“有个大巴不错了,”江湖一脸“你别不知道好歹”的样儿,解释道:“我跟你说,咱俩出去这一趟没人跟着,再加上是往山里跑也没什么油水捞,又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儿,犯不上单独包车搞那个特殊化。再说了,你想想进山吃的穿的这一套野营装备,你连山里村子都不去,一头扎老林子里去了,死了都得找三天,无线的东西是不是要一堆?我能拿楼下那个几十平米的小卖部里的东西凑合咱俩吗?你说说这钱都花哪儿了?”

何处乡一想也对,点点头,“成,那我还得谢……”

“谢什么!”江湖一摆手,“要不是我乐意你以为能请得动江大爷?”

真是蹬鼻子上脸啊。何处乡拎起包抬脚下了楼,突然想起来点儿什么,“江湖,你屋子没收拾啊。”

“我媳妇等会儿过来收拾,”江湖嘿嘿傻笑一声,“她干活没的说!你就走吧。”

何处乡蹬蹬下了楼,果然看见一辆白色的长安星光,挺新的,司机见了他,下了车操着一口长沙普通话问:“何先生?”

“哎,您好。”何处乡伸出手去和他握握,“麻烦您了。”

“没事儿没事儿,多大点儿事儿,”司机乐呵呵的,让何处乡想起来昨晚那个出租司机,也挺好脾气。司机帮着他放东西的时候,江湖锁了门下来,已经换了一身哥伦比亚,蓝外套显得脸挺白,看着还挺精神的。

到了旅游团的集合地点,俩人发现整辆车所有人都到了,就等他两个搭车的了,一边道歉一边上了车。本以为三个小时就能到,结果赶上早高峰,出城就用了一个小时,整个路硬是花了四个小时不止。俩老爷们儿也不说话,在车上睡的昏天暗地,就差脱了鞋再打个呼噜了。所有人都下车了导游才把两个人叫起来,两人抹抹脸下了车,已经是下午了,睡的连午饭都没吃。

把东西从大巴里拿出来,江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挂,两个人也不先去找旅馆,江湖联系了上次的地陪,食宿都一条龙解决以后,开始商量进山的事儿。

地陪叫老彭,四十多,没他俩高,最多一米六五,人挺黑的,一口牙倒是挺白,不知道是不是显的。见了面才知道今天来不及进山了,要等到明天一早。老彭在附近找了个便宜的小酒店,两人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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