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原来并不叫做朝歌而是叫沫城。沫字与“没”同音,是陷落的意思,并不吉利。那个时候商王的父亲刚死,按照惯例新王要建立新的国都,他身旁的那些大臣因为沫城这个名字都纷纷反对。商王笑着说:既然名字不好,改了就是,于是便将城池的名字改为朝歌,仍然坚持将国都建在此处。“朝歌”是一朝歌舞的意思。”
陆晨听了不禁莞尔,笑道:“那商王也是个妙人。不过,做了皇帝还要想着一朝歌舞,看来灭朝了也不冤吧。”
辛大娘瞪了他一眼,“不要乱说,别看现在大家都老老实实做生意,若戳中了亡国痛处,即使是打算盘的也一样会和你拼命。”
陆晨打了个冷颤,勉强笑了笑,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
阳光冲破云层,已经彰显了其灼热,看来今天会是个好天。街上的人陆续多了起来,不过都是懒洋洋的模样,陆晨看到几个街坊打着哈欠起来收拾东西开门。商国名字中带有一个商字,自然擅长做生意,那朝歌城作为商国之都更是繁荣商业的中心地带。
那些刚起来的街坊见到辛大娘纷纷打招呼,辛大娘笑着应和,顺便将陆晨介绍了出去。
“大哥好,大婶好,姓陆名晨,昨日做了那高升客栈的杂役,请日后多多照拂。”
看来辛大娘在朝歌城里人缘不错,陆晨一边忙着打招呼,心里不免闪过如此念头。
辛大娘领着陆晨走进了一个小巷,指了指前面挂着金字招牌的小店,说:“这便是你要找的钱家铺子。”
陆晨怔了怔,摸着鼻子苦笑,“怪不得找不到,谁能想到一间当铺能开在没什么人来的拐角处。”他将那香囊捏在手心里,上前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怪了,难不成钱家当铺的掌柜还在睡觉不成。”陆晨心想,他推了推门,门开了,并没有上锁。里面漆黑一片。
“有人吗,我替高升客栈的店小二送一件东西给钱掌柜。”陆晨朝里面喊道,空荡荡。陆晨推门而入,一进门他便闻到一股霉味,里面摆设倒是与一般的当铺相差无几,只不过略显得陈旧老气。
啊哟,这间当铺外边看起来还挺贵气,怎么里面就这么破败景象?
陆晨将那香囊扔在四尺多高的柜台桌上。想了想,索性越过凭栏,在柜台下找来纸与笔,留下一张字条。内容大概是已将店小二的东西送到,给钱家当铺的掌柜,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到高升客栈来云云。
他将香囊压在纸条下,这才满意,退了出去。
陆晨走后不久,房间里那一面墙壁忽然抖动了一下,塌陷下去,露出一扇活动门。莫缺反手握着他的朴刀从门里走了出来,自然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香囊与字条。他没有马上用手将香囊拿起,而是谨慎地眯起眼瞧了瞧。
提刀,
出刀。
他这一刀来去太快,寻常人只能看出刀锋在香囊上点了点,随即,那香囊一分为二。显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些碎银和一张纸条。
“帮我找一个叫莫缺的人。”纸条上如是写道。
莫缺端详着纸条,嘴角向上翘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心里想:等伤好后,看来需要去一趟高升客栈。那小纸条被他直接扔进嘴里,又将被他斩成两半的香囊与那些碎银子收了起来。重新退入黑暗。
天狱,门前。十八人形坑洞被挖了出来,掩埋十八具玄甲卫的尸体。或者说,在那沉重的的甲胃自然落地开始,一个自然的坑洞自然而成,善后者或者说那个神秘的刺杀者之后只要在上面在放点土就行了。
黑色玄甲被切成了无数碎片,四散在地上,仿佛昨晚天狱被万军碾过,姜尚低首,好长时间没说话,白发下垂遮住半脸,掩饰了他颜色的真容。
黄雾起而散,土行孙从地里钻了出,报告道:“申公豹仍然被缚的好好的,且精神不错。”
姜尚抬起头,情绪上并未显出什么变化,却向另一个方向说道:“李将军,你怎么看。”那土行孙一愣,马上知道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了,退后一步,黄烟起,人影散。
站在姜尚旁边的男人,身穿铠甲,头戴金翅乌宝冠,左手托塔,右手持三叉戟,英气逼人。正是陈塘关的总兵李靖,李大人。听姜尚之言,说:“玄甲为北极玄铁所制,坚硬无比,就算是削金断玉如斩烂泥的宝剑也难以洞穿。玄甲卫各个力大如牛,且会使用修者的法术。要破玄甲卫无非两种可能。一是真正的修者出手,二是以军队结阵,耗其灵气,只要玄甲中的道家灵气一失,玄甲卫便立即与一般的盔甲士兵毫无差别。但是,若是以此法围困,动静太大,我城中的周国将士们不会发现不了。想必是那妖太后出手了吧。”
姜尚淡淡道:“昨晚击落雷震子的十二音落,不是那妖太后的手段,而是她的妹妹玉面琵琶。”
李靖眉头一挑,说:“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更加合情合理。”
姜尚说:“以那妖太后的手段,这些玄甲卫根本挡不住她。我看过那十三具玄甲卫的尸首,是一个初入道境的修士所为。只是奇怪,朝歌城门有李大人亲自把守,又怎么会让修士溜进来?”
李靖身体微僵,想到那在宫门前一瞬间死去的十个玄甲士,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修士的能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丞相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怀疑我李某?”
姜尚轻轻一笑:“李大人多虑。天下奇人无数,用特殊的隐蔽修为的手法将自己影藏起来也并不是不可能。说起来,应该是本人的失职才对。”他蹲下,用手随意拾起一块玄甲碎片,摸了摸边缘,目光却游离到了别处,“李将军可能将三天之内进城的名单给我一份?”
李靖道:“丞相想要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我待会让下人抄录一份,给您送去。”
姜尚谢过,又道:“还有一事,若是将军方便,希望能帮我去查一个人。”
“谁?”
“一个十六十七岁的少年,擅使双刀,入城在这两天里,参加过西岐军队,当过哨兵。对了,那个少年喜欢穿白衣,笑起来脸上应该有两个漂亮的酒窝。”
姜尚的话让李靖藏在头盔中的眉毛弯成了八字。姜尚站起,笑了笑并没有做解释。而在后者眼里,眼前白发老头的微笑显得神秘莫测,只好轻轻吐出一字:“诺”
“陛下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不过……”李靖欲言又止。
姜尚转过头,说道:“但说无妨。”
李靖沉声说道:“陛下快没有耐心了,问丞相何时才能开始封神。”听到陛下用的是丞相而非尚父的称谓,姜尚握着打神鞭的手不可察觉的颤动了一下。
钱掌柜回到他的住所,店里腐败气味让他伸了懒腰,“回家他娘的真好。”钱掌柜感叹着,走入暗室,一脚将躺在地上的莫缺踹起了来,将手上的袋子往后者脸上一扔,“别他-妈给老子装死,早看出来了。”
莫缺嘿嘿一笑,接过那扔来的布袋,手往里面一探,眉头皱了皱,道:“怎么才这么点?”
“没钱,不如你给我。”钱掌柜没好气道,“也不知道辛大娘有什么事情出去了,那个小娘皮奸商起来来比老子还狠。”钱掌柜心情心情不佳,凡事谈到付钱的时候他心情都会不佳,不过至少还是把药给买回来了。
“能让钱掌柜的甘拜下风的,看来是真的狠。”莫缺哑然失笑,“就是不知那辛大娘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女儿。”
钱掌柜舔了舔嘴唇,说:“如果能将那小娘皮扔在床上,狠狠干上一晚上,就算是老子****也愿意。”说完用两只手用力搓了搓,脸上立即荡漾起一种奇怪的笑容。这幅模样,估计在街上站一会便会有巡逻士兵上前问话。
莫缺没有理钱掌柜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甚至连摇头的动作都不愿意去做。他将上衣脱去,一一从布袋里取出各色药粉撒在伤口处,用绷带缠上三圈,然后将易位的关节接回原位。做完这一切,他将一件白色布衣套在了身上。
“手臂上的骨折比较麻烦,如果绑上木板固定会遭来怀疑,这几天不能做重活。”
钱掌柜坐在一旁,双上盘膝,脸上恢复到了那种生意做失败后的忧郁,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会杀你,现在我手上就只剩下你这枚棋子可以用,宝贝还来不及。谁能想到自从西岐大军攻入朝歌城你竟然能活到现在,而我手上的多余棋子死的又太快。”
莫缺突然有些烦乱,胸口的躁动让他有点想呕吐,想到怀里躺着的那本《五行真始诀》他才稍微好过了一点。
“我的行踪藏不了多久。”他慢慢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看着钱掌柜的眼睛。
“同时杀十八个玄甲卫还是太勉强,我没办法做到更多。事实上在昨天我砍死那十八个玄甲卫后我只做了简单的掩埋处理,希望能撑到早晨不被发现。他们会从我留在黑色甲胃上的刀痕判断出我的双刀使的不错,实际上也确实非常不错。而双刀,尤其是朴刀使的不错的大多都参过军。然后会从我掩埋尸体的技法上判断出我来自哨兵营,大周军规,十六岁以下包括十六岁者只能入哨兵营,因此我的年龄也会被判断出来。”
“周国灭商后,周国军队都分配各地去平定叛乱收复商国旧土去了,留在朝歌城的大多都是一些大人物的亲卫队,而作为亲卫队的一员如果要有小动作,太容易被发现。因此,一个战场上的亡魂无疑是最好的掩盖。而死人最多也最自然的是那一场“牧业之战。”只要一份失踪人员的名单,我的名字就能很快被查出来。我唯一的机会就是可能在判断我多久入城时会出现误差,我在城里呆了很久,出手却只有一次。”
“第一个玄甲卫你是怎么杀的?”钱掌柜突然问。
莫缺回忆了一下,说:“我微笑着慢慢走过去,忽然抽出长刀,长刀穿过头盔,刺穿了他的头颅。”
“如果周国军方的人不是笨蛋,那你那两个可爱的酒窝也暴露了,因为没有一个比微笑时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更让人放松警惕。而一般表面人畜无害,而内里实实在在是一只畜生的人,都喜欢穿白衣。”
钱掌柜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
“换一身衣服,然后到外面把地扫一扫。今天再拉不到客人,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