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来讲,他并不反感外星人的说法。他只是觉得,凡人的智慧怎么可能触及事物的本质?这不是自傲,而是源于他对事物真相的热爱,这种热爱使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种他能想到的可能性——包括十分荒谬的设想。
那人讲到这儿,听众们已经三三两两围成一片,争论不休,那人又强调道:“这只是我们几个警察的猜测,各位且当听个乐子,千万不要满大街疯传啊。”
听众们早把他晾在了一边,胖子告了个罪,就走回欧阳镜这一桌,问后续怎么打算,毕竟他们准备去探索的那一家房子都已经塌了,去了估计也没什么收获。
欧阳镜问孙牧:“你说说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吧。”孙牧只是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头绪。
苏雨落低声建议:“要不这样,胖子你去问问你大哥,我们能不能去看看那面镜子?”
胖子小声道:“我为了打探点消息才叫他大哥的,你能不能不要拿这个说事儿?人在江湖,哪有不照规矩办事的?”
欧阳镜也低声道:“胖子老弟啊,你快去吧,别让你大哥一人孤单寂寞冷啊!”
胖子无奈,先去吧台买了瓶茅台,然后提着酒就去了所长那桌,坐下来就开了酒请那所长一起喝。那人倒是毫不客气,状似豪爽地说道:“老弟啊,你是真合我胃口,其他人请我喝酒我还不喝呢。”
胖子配合道:“那是那是,大哥你能陪我喝几杯酒,我深感荣幸啊。”其实这人早就看出来了,胖子的衣着不凡,这也是他愿意结交胖子的原因,眼下见胖子请自己喝酒,更加愿意跟胖子交个朋友。
两人只顾喝酒,不谈其他的事情。
三杯过后,胖子假装很好奇地问道:“不知道你们都从镜子中看到了什么?我很好奇,自己也想去看看呢。”
那人压低了声音:“这个就各不相同了。有些人说自己看到了鬼影,有些人说自己看到了某种类人的生物,还有些人说自己看到了恐龙,都是些尽会扯淡的家伙。”
胖子回想,自己不就是看到过鬼影吗?据说,孙牧看到的是一个方向相反的自己的影子,至于欧阳镜看到的,不谈也罢,欧阳镜这小子精灵古怪,编些谎话出来骗人再正常不过了。
胖子追问道:“那么大哥你呢?你看到什么了?”边说便给那人斟了一杯酒。
那人抿一口酒:“还能是什么?就是我自己的影子呗。”
胖子一惊,心想这人莫非和孙牧看到的差不多,那可就奇怪了,难道说这镜子还能把人分类?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镜像?
这个听上去,怎么有种人格心理学的感觉?人格心理学不就是把人划分成不同的人格类型吗?
当下,胖子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看到那个影子背对自己?看上去给人一种很奇怪很可怕的感觉?”
那人仔仔细细打量起了胖子,心中还在寻思这人莫不是哪儿跑出来的精神病人?不过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太像精神病人啊。
胖子见那人打量自己,还以为自己果然猜对了,正想去问问欧阳镜该怎么办,就听那人说道:“老弟啊,你家镜子真有那么诡异?还是你想象力太过天马行空?我就感觉那是个普通的镜子啊,为什么会照成那样?”
胖子当时傻在了当场,原来自己一直被人当精神病人看待啊,还苦了自己在那儿苦思冥想。
不过这样一来,也确实能说明为什么这个所长会说其他人在扯淡了,因为他看到的镜子完全是正常的啊。你能指望一个痛恨鬼神论,又完全看不到诡异事件的人去相信鬼神这东西?
估计要不是上面下了结论,他还要一直嘲笑那些人呢。
至于胖子提起的看看那镜子,这所长直接打了包票,表示这事儿尽管包在他身上,胖子连忙又是千恩万谢。
据那人说,这面镜子目前还放在他们派出所,上面以前说要把这面镜子运走,但好像一出苍南县地界就完全失去了作用。思来想去,上面还是决定把这面镜子先保存在派出所,他们随时可以派人来研究。
这镜子虽然在外人眼中很神秘,但是在派出所内却不是什么重点保护的东西,因此派出所内人人都可以一睹镜中怪像。
王胖子请求带上自己的三个同伴,那人也欣然同意。要说这王所长对胖子是真的上心,几乎有求必应。
事后欧阳镜开玩笑说:“也许胖子你要跟他做基友,他也就扭捏一番然后答应了。”想起王胖子和王所长两个胖子,欧阳镜不禁笑了。
饭后,告别了王所长,四人也没有出去散步逛街的心思,便起身往楼上住宿区走去。苏雨落突然说道:“你去我房间坐坐吧。”
胖子简直受宠若惊,激动得浑身发抖,苏雨落却淡淡地说道:“我是说欧阳镜。”胖子立马向欧阳镜投去恶毒的目光。
欧阳镜双手一摊,表示女神的想法我们不懂。苏雨落说完话,就进了电梯,欧阳镜连忙跟上去。
四川的夏天十分闷热,虽然酒店里有空调,但仍是让人止不住地感到压抑。苏雨落为欧阳镜倒了杯茶,请欧阳镜坐在沙发上,然后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你我曾是大学同学,虽然有点小误会,但是无伤大雅,对吧?”
欧阳镜腹诽不已,自己因为那次乌龙成了学校里人尽皆知的名人,苏雨落却说无伤大雅。那么请问,什么是大雅呢?
欧阳镜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认为苏雨落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因此找他过来苏雨落一定有话要问。
见欧阳镜一言不发,苏雨落又假装很随意地问道:“那么,孙牧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吗?”以她的猜测,欧阳镜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她这种跳跃式的问话方式很容易令人懈怠,然后在不经意间吐露秘密。
却见欧阳镜面不改色,反而反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苏雨落拢了拢头发:“一路走来,你都在试探孙牧,对吗?胖子是个粗神经的人,没有觉察,但我敢肯定孙牧肯定感受到了。”
欧阳镜心中一惊,他想不到自己如此隐晦的试探竟然能被苏雨落看破,孙牧是个胆小心细的人,恐怕真的早就洞悉一切了。虽然欧阳镜的试探是针对孙牧对待自己和胖子的态度,但是被人看穿仍然难免尴尬。
欧阳镜倒是十分坦白:“对于孙牧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只是不知道能否再续当日的友情。相反,对于你我们才没什么把握,毕竟我们不了解你。”说完紧紧盯着苏雨落。
欧阳镜这话十分冒昧,所谓对她没有把握,实际就是说对于她的目的、为人没有什么把握,但苏雨落好像并没有生气。虽说对于一个好的说谎者来说,脸不红心不跳乃是家常便饭,但是欧阳镜还是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真诚。
心理学中有一个理论:认为人更容易相信和原谅漂亮的女人。这话果真不假,至少欧阳镜已经给我们上了一课。
苏雨落淡淡一笑,侧身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我不相信什么鬼神外星人之类的,但我也忍受不了现实生活的琐碎和平凡。一般的青年女子,总是寻思着怎么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但是那样毫无意义。刚得到好工作或者嫁了好人家时,她们很兴奋,但是不出一年,她们心中只有厌倦,然后安慰自己说为了孩子为了未来。”
苏雨落来了谈兴,索性长篇大论起来:“有些人把这种忍受称为责任,我却认为它只是一种逃避,逃避自己的本心,逃避自己对自由的热爱。”这是欧阳镜第一次接触到苏雨落的内心世界,他感觉苏雨落美丽的外表更是镀上了一层绚丽的光辉。
欧阳镜想到了这次来苍南县的目的,还想起自己义无反顾辞掉了工作,也许,自己和苏雨落还是比较像的,都是那种任性的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俩应该早点认识,虽然你肯定不会赞同。”欧阳镜道。
苏雨落摇了摇头:“其他的且不说,我总认为孙牧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故意不对我们说似的。”
欧阳镜也没有办法,只说等去派出所看完镜子之后再作决定。
第二天一早,四人就打的去了派出所。这个派出所位于县城的最东边,在朝阳照射下颇有点庄园的气派。
胖子向门卫说明了来意,门卫请示所长后示意四人进去。
王所长的办公室设在二楼,他也是刚刚上班,见四人到来,他也不啰嗦,拿了钥匙就准备带四人去看那面镜子。王所长虽然长得不像什么清官,但是人不可貌相,他从昨天在酒店到现在都没有多看过苏雨落一眼。
欧阳镜恶意地猜测:这所长要么对女人不感兴趣,要么就是太过自卑,不敢多瞧美女一眼。
放镜子的地方也在二楼的档案室,王所长开了门,带着四人进去。
那面镜子摆在十分显眼的位置,而且镜面正对门口,门一开,四人的影子就出现在了镜子中,却并没有丝毫异样。
欧阳镜仔细打量起了这面镜子,这镜子确实是农家用的那种,没多少装饰,镜架是铁的。那晚三人趁夜摸进别人家,又打开了一口棺材,看了一眼然后掉头就跑。说实话,没有人注意到那面镜子的外观如何。
这镜子确实不像什么诡异离奇的镜子,毕竟一来镜中的像并没有丝毫可疑之处,二来它也不是放在棺材中的。至于它为什么在墙体里面,而且墙体倒塌后丝毫未损并且未染尘垢,就不得而知了。
欧阳镜有点失落,自己带着好奇而来,却什么也没得到。孙牧好像松了口气,他好像为什么都没发现而感到轻松。
胖子却不信邪,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几个人站在一起,所以只能照到普通的像。我们应该分开,一个一个来。”
四人连忙试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胖子又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呢?”
王所长插嘴道:“我们发现它时也是白天。”王所长的意思是说,他们照镜子也是在白天。
胖子只好说道:“估计是它法力耗尽了,我们回去吧。”四人告别了王所长,打的回了酒店。
在酒店吃过早饭,四人开始商量起何去何从的问题。胖子主张打道回府,毕竟现在屁事儿都没有,其实主要还是那面镜子令他失望了。欧阳镜表示赞同。
孙牧连忙劝道:“王哥,欧阳哥,我们再去孙家沟看一次吧。就这一次,毕竟你们大老远赶过来,不可能一无所获就走吧。”
胖子终于忍不住了:“牧娃子,你如今变得冷漠多了,这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孙牧沉默了一阵,在欧阳镜忍不住要站起来走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道:“我奶奶快老了,前几天来找你们的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