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直觉告诉他，那个问题很重要。
“没什么，微不足道的问题。”宫洺汐却摇头不肯说了，正好看见应龙走了过来，嘴一闭就不再开口。
那个问题是——宫洺汐，你果真是男子？
答案呢？
呵，宫洺汐一向诚实。
“爷。”应龙朝宫洺汐行礼，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
“看来黎傲也拖着你给你上药了。”宫洺汐惬意地靠在墨方背上，道，“最近你的情况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应龙的声音稍嫌僵硬，“只是有些心烦罢了，小事情，爷不必担心。”
“你既然发誓过完全效忠于我，就不该有隐瞒。”宫洺汐的眼神似笑非笑，“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不如你自己说来得有意义。”
“爷。”应龙犹豫了半晌，才唤了一声，道，“自从上次您帮我保留金族封印之后，我……似乎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哦？”宫洺汐感兴趣地挑眉，“然后？”
“我主邪神……”应龙似咏叹般地念出了这几个字，“永生。”
“嗯。”宫洺汐点头，“你居然会记得这些……不过应该不是你的记忆，而是金族历届族长的。”
“那么，这些都是真的？”
“嗯。”宫洺汐再次点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记得该湘（该湘，金族首任族长）是第一个效忠于我的人。”
“那么，据我所知，邪神现在是——要经历八十一次一千五百年的大劫？”应龙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不错。”宫洺汐笑了，“你记起的东西很多。那么，你应该也知道，金族为何被灭族了。”
“集齐五行的力量可以使邪神的实力复苏，上界为了阻止这一点，毁灭所有可能性。”应龙答得很快，似乎早就无数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完全正确。”宫洺汐鼓了鼓掌，笑意依旧，“恨我么？”
“不恨。”
“恨上界么？”
“不恨。”
“为什么？”
“因为这是先祖的选择，想必先祖做出决定前一定也斟酌过，既然下了棋子，就不可能再回头，只有承受。”应龙双眸深邃，似是早已看透，连语气都是淡然的，“作为后辈，遵循命运，也是难免的。”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宫洺汐睨了应龙一眼，“还有，继续刚才的事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没有？”
应龙沉默。
“看样子你是不知道了。”宫洺汐的手指摩挲着墨方的羽毛，道，“我不是怪你抛下我的命令先去救樱朵。这是人之常情，什么任务第一生命其次的东西全是放屁。所以，你这么做才是对的。如果你今天选择了不救樱朵，我才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应龙。”
“那……”应龙怔了一下——错的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什么，只是以最旁观的角度而言。”宫洺汐开口问道，“如果那个人不是樱朵，也不是秦绍，你会去救人么？”
“不知道。”应龙很诚实地回答了。
“老弱病残妇孺，你大约都会去救吧？”宫洺汐毫不留情地道，“只要看到有弱势的人受难，你都会忍不住要热心。”
“应龙不知道这样有哪里不对。”
“本质上是没有错的。”宫洺汐直截了当，“但是我从来就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好人，大英雄。我相信的是，自己肯定是第一位的，人要自私才真实。所以，你唯一的错，就是太心软。”
“心软……？”应龙喃喃重复了一遍，疑惑，“为什么？”
“你不是一般人，”宫洺汐答，“所以你不需要心软。”
“我不明白。”
宫洺汐站起了身，墨方识趣地把身体缩到拳头大小，站到了她肩上，免得被宫洺汐关起来。“我本来也就没指望你会明白。或许再让你经历点什么，你就会了解了。”
应龙依旧没懂，但也知道宫洺汐是不会再做更详细的解释了，于是就闭了嘴。
“樱朵的伤怎么样？”宫洺汐朝自己的帐篷走去，问道。
“似乎伤得很重，经络几乎全部被打碎，”应龙随在宫洺汐身后的脚步顿了一顿，才道，“不过黎傲说没事。”
“黎傲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宫洺汐答得很自然，似乎对黎傲有绝对的信心，“不用担心。”
“爷好像很相信黎傲。”
“我相信他的实力，也相信他的为人，但并不代表我相信他。”宫洺汐走进了帐篷，“这个概念不一样——去替我传个令，就地休整，明天正午全军集合，前往司城。”后面一句话是对着帐口的一名传令的军官说的。
“俘虏呢？”那个传令官多嘴地问了一句。
“俘虏？去问舒尔赫吧，他知道我的习惯。”宫洺汐朝他摆了摆手，“活人放了就是，死人照例。”
“是。”那人一头雾水地去了。
“爷什么时候变得仁慈起来了？”听得宫洺汐最后一句命令，应龙打趣地道。
“和人约定，不能滥杀。”宫洺汐摊手，走到了桌前，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几坛酒来，拍开封口喝了一口，才笑道，“真是好久没有喝酒了。”
“军营中禁酒。”应龙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
“有什么？我在神殿都敢喝酒。”宫洺汐不以为然。
也是，他这个主子不是一般人。应龙苦笑，“是。”
“伤明天能好么？”宫洺汐看了看应龙，问道，“明天就要开始赶路了，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战役，体力不支总是个问题。”
“可以。”应龙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樱朵那边我会亲自去看。”宫洺汐朝他摆了摆手，“让陆左过来见我。”
“圣将。”不多久，陆左便到了，朝宫洺汐行礼，出口的称呼却是圣将，“什么事？”
“看起来你没有受伤。”宫洺汐抬眼看了看他，五指一拢，那点光芒便自掌心揉入了身体，“那么，我派你去干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