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涯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能在水面上踏出了艰难的第二步,浮光掠影的修炼之路还是那么曲折漫长,可他已经推开了那扇门,前路迢迢,可我已经在路上。
从源三十六到三千流光,莫云涯只用了两天时间,虽都只是接触了一点皮毛,但作为世间不出的盖世功法,随便一种都可以在外面惊起惊涛骇浪,莫云涯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所成就,这不得不说他的武学天赋是何等的傲人。
又是一天晚霞落幕,莫云涯在吃完师傅做的饭菜之后,依旧对这里依依不舍,不肯离去。
可是天黑了,就得回去。
再一次回到天字狱,找到叶秋白长久居住的老窝,陪他在黄昏渐黑之中喝上两壶烈酒,莫云涯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不错,至少现在他是这么认为的。
时间悠悠,不知年月几许。
······
不归监狱是天南最为危险的地方,当然这种危险只是相对而言,对比如今外界的风起云涌,各大沉寂已久的暗中势力,已经缓缓浮出水面。如果大明变了天,那天南的天自然就不会晴朗了。
在不归监狱的出口处,黄水仙斜靠在铺满貂皮的檀木躺椅上,轻轻摇晃着摇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双眼微眯几分,看样子是快要睡着。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人,一直在小声的述说着什么,黄水仙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越眯越小的双眼显得他对身边之人所说的并没有什么兴趣。
突然,黄水仙猛地睁开双眼,“什么?顾千山挑战雷明宗王阳?”眼中精光四射,一股阴冷的气势油然而生。
身边那人身子一震,实在是被黄水仙的反应吓得不轻,恭敬道:“禀狱长大人,确有其事。”说完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黄水仙的反应。
秀眉一横,黄水仙不耐烦道,“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简洁精练,你知道我脾气不好的。”
额头渗出密密麻麻地冷汗,那人顾不得擦拭,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整理好得到的消息后,便说了起来。
“剧外面兄弟传来的消息,就在前不久,顾千山前往西唐帝国的途中,不知是偶然还是对方有意,在西唐与大明边境交界的荒原上遇到雷明宗的王阳,还有雷明宗的大量高手。两人本为同门师兄,不知为何在此大战了起来···”
黄水仙摆摆手,一眼瞪去,厉声说道:“给我说重点!”
那人身子一缩,又惊又怕,心中苦涩至极:什么才是您要的重点啊?心中虽如此想,但肯定不敢说出来,最后只好说道:“顾千山重伤而逃,王阳轻伤。”说完轻轻抬头偷看了黄水仙一眼,见黄水仙双手自然搁在胸前,身子依旧轻轻晃动着摇椅,没有什么激愤的动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点。
“看来顾千山当年那一战伤得真不轻,如今竟然连王阳都打不过。”听到黄水仙小声的自语,那人依旧不敢多说一句,大气都不敢出。
“算了,没事了,你走吧。”见黄水仙双眼散漫地看着前方,那人如蒙大赦,躬身后退两步,转身就欲逃离,这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这狱长大人何止是虎。
“慢着,回来。”令人恐惧的声音再度传来,那人陡然僵直了身体,乖乖地退了回来。
“不知狱长大人还有何吩咐。”
“如今天南榜有何变化?”从刚才是消息中回过神来,黄水仙坐直身体,抿了一口淡淡的清茶。
见不是什么大事,那人松了一口气,便说起外界传来关于天南榜的消息,“榜单前十变化不大,榜首还是玄天宗的那个怪物,无人超越。第二名则是大明学院的空阶雨,此子被誉为大明学院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不过刚入大明学院两年,就直接将原来位居榜单第二的慕阳凤打败,直接入榜第二。第三则是雷明宗的李琦,次子已在第三的位置上稳居多年。其他则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神候武府,出了个拥有天灵脉的妖孽,修为一路暴涨,不过刚开始修行半年,便踏入炼气境,十六岁不到就位居天南榜第十。”说到这里,那人难免一番感慨,“次子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哦?天灵脉,这可是只存在传说中的绝顶修行体质。”黄水仙心中一惊,确实被震到了,连忙问道,“叫什么?”
“沐影。”
······
本值多事之秋,再加上三年一度的天南试即将开始,现在外界已是风云变幻,各路潜心修行的青年俊杰已陆续入世,出现在世人眼中。只是狱中莫云涯不知,日复一日的在这无人问津之地修炼。
“师傅,你说千佛掌能用元力催发么?”
向凡尘轻推一掌,十丈外青石破碎。
“师傅,为何我元力运行过程中总感觉显生涩阻碍?”
向凡尘一脚踹向莫云涯膝骨之处,“这里不通。”莫云涯应声飞入湖中。
“师傅,我已经可以过湖而鞋尖不湿了。”
“这只是刚刚开始。”
······
天字狱。
“莫云涯,原来你不是什么隐世高手,当初把我和黄水仙吓得够呛的。”
“你见过不能修行的高手么?”
叶秋白语塞。
“老白,你什么时候能出去?我和你一起出去。”
“你打得过黄水仙么?”
莫云涯语塞。
“莫云涯,你出去之后去哪?”
“杀人,你呢?”
“杀人。”
喝!
······
多年未曾下过雪的天南,今年冬天竟飘起了丝丝小雪,湖面成冰,莫云涯静静伫立在弹指可破的冰面上,任寒风呼面,白雪染发。向凡尘则依旧是一身单薄素衣,与莫云涯并肩而立。
“世间功法数不胜数,相生相克的更不在少数,没有无敌的功法,只有绝对的境界。”
莫云涯没有吭声,专心致志,因为一不小心他就可能落入湖中,这是他之前印证过无数次的真理,向凡尘给他讲修行界的奇闻异事,每每到高潮之处,他便会毫无悬念的坠入湖中。
“顶尖功法中,除了三秘,还有七绝,想学吗?
脚尖浅薄的冰面出现了一丝裂纹,莫云涯咬着牙依旧不作声。
“七绝学起来可是比三秘简单多了,威力也是差不了多少的,不想学?
‘想’字未落,鞋尖已湿,莫云涯险险稳住身体,满怀希冀的侧过头。
“可为师不会啊。”
扑通!
这个天南最为严寒的冬季,有人再度落入湖中。
······
“别人都是从感应天地灵气开始修行,从而内视自身世界,但你必须先内视自身世界,找到那个让你不能修行的东西,才能感应天地灵气。这就成了你修行的一个死结,不能纳气入体,就无法内视自身世界。不能内视自身世界,你就无法修行。”向凡尘再一次帮莫云涯寻找无果之后,得出了这个无法解决的悖论。
“现在我可以修炼,不修行就不行吗?或者说修行和修炼可以同时进行?”在这不归监狱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莫云涯从向凡尘这里学到了很多,从修炼到修行,从天地大势到上古时代,向凡尘就像一无所不知的活化石,莫云涯的任何问题都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如今的莫云涯已经不再是当初对修行界一无所知的小白,他拥有了对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认识。
“修炼可以让你变强,但只有修行才能让你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修行和修炼不是互相排斥的,他们相辅相成。”
凛冽的寒冬即将过去,向凡尘与莫云涯在山顶的秃石上盘膝而坐,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莫云涯每日除了修炼源三十六和三千流光,便是在这山顶和向凡尘探讨修行上的问题,当然大部分是向凡尘讲,莫云涯听,两人的见识与境界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没有灵力就不能内视自身?就没有别的途径?”
向凡尘沉吟了片刻,眉头几度皱起又平息,“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让你的意识与识海分离,产生自主意识,也就是修行上所说的神识,用神识内视自身,比灵力更为精细。”
莫云涯听完之后,并没有丝毫兴奋,如果如此简单,那师傅就不会现在才想到。
“要想产生神识,就必须得通灵。”向凡尘无奈的说道,这比前面的更不靠谱,灵力都无法感应,何谈通灵。
寒风呼啸,两人陷入沉默。
猛地,向凡尘想到什么,“也许,可以!”
莫云涯抬头,直勾勾望着向凡尘。
“道家六藏,七绝之一的六字箴言。”向凡尘是如此地激动,解决这个问题让他比莫云涯这个主角更加兴奋。
莫云涯则是满头黑线,一字一句地说道,“师傅,你不是说你不会七绝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这个问题。向凡尘身影一闪,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本薄薄的古册,上面布满了灰尘。
“我是不会,可是我有原本,只是懒得学罢了。”
莫云涯轻轻抚平书面上的灰尘,手指微微颤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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