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世界四年有余,林川出的最远就是小杨村。不过,林川也没有想着离开青田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倒是很享受青田村那种悠闲平静安详的生活,即使村民、孩童对自己的嘲笑、戏弄,也都是善意的。这次离开赵四娘,跟随陈玉文回娘家,看望从未谋面的老丈人,可是第一次远行。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离愁别绪很快就被眼前不断出现的风景所冲淡,兴致勃勃,情绪盎然。
看了一眼前头骑在黑马背上,挺着纤细腰肢的陈玉文摇了摇头。她胯下的那匹黑马是齐茹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但离开村子不久,陈玉文就比划的硬跟自己换了坐骑。
现在自己背着剑匣,斜挂着包裹,骑着小毛驴,瘦弱的身子,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林川无奈的摇摇头,从离开青田村的那一刻开始,易铭就发现陈玉文变得更加强势,更无视自己的存在,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林川,只是驭着黑马领头而行。不过知道小毛驴走不快,倒也没有驱马快行。看她样子,绝不是那种纤小文弱的模样,这一路下去,恐怕自己的日子不太好过。
两人如陌生人一样,一前一后行走在寂静的道路上。青田村过于偏僻,路上行人并不多,更不要说有个村镇可以停下来歇歇脚、缓口气。走了大半天了,头上的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垂了,陈文玉还没有停脚的意思。林川还只是早上临走前吃的一碗面条,肚子早已经饿了,想停下来弄点吃的,但想到陈玉文冷冰冰的目光,冰霜的面孔,不寒而栗,只好忍着不说。
不过好在赵四娘心细,知道林川人小肚皮大,在包裹中放了一些干粮。林川看了一眼陈玉文苗条的背影,从包裹中掏出干粮来,低头自在地啃起来。
四娘的手艺不错,很好吃,就是有些干,如果弄点水喝,那就更好了。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根本就没有觉察到陈玉文停了下来,直到毛驴走到黑马屁股边停下来才发觉到。
林川抬起头,一下子就看到陈玉文那双秀气的乌黑眼睛,冷冰冰的望着自己,面无表情,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山冷若冰霜。
林川朝着她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饼子,说道:“我饿了,你要吃点吗?干娘做的很好吃。”
陈玉文没有理睬他,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腹。黑马继续前行。林川已经习惯她的这个样子了,也没感觉异常,伸手一拍毛驴屁股,小毛驴踢着步伐跟上黑马。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前面出现了一座城墙。这还是林川看到的第一个城市,不由兴奋的睁大了眼睛,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城池。青石垒砌的高高城墙,长满青苔的城垛,耸立在暮色中,仿佛一个威武的勇士,守护在平原之上。
陈玉文在城门很远处就翻身下马,牵着马往城内走去。林川学着样子牵着小毛驴,跟上她的步伐,穿过幽暗的城门洞,走入城池内。眼前是一片热闹非凡的场景。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时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人声鼎沸,川流不息,林川还是第一看到这么多的人,样样都感觉到新奇,满脸兴奋之色,四处张望,眼睛感觉都不够用了。
牵马走在前头的陈玉文,对此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惊讶和兴奋,神色如常,面容冷漠,无动于衷,顺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川行在喧闹的人群之中。她的背影依旧那么的孤傲、冷清、寂寥,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似得。林川叹了口气,这个媳妇真的很奇怪,对待任何人都是那么的冷漠,将自己包裹的如此严实,恐怕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看到她冷寂的背影,林川的心情也变得索然无味,周遭的热闹也没了吸引力,默默地跟在陈玉文身后,埋头默默行走。最后在城北的一家客栈前,陈玉文停下来脚步。
从客栈里一名伙计笑着迎上来,“姑娘,住店吃饭里面请。”说着伸手接过陈玉文手中的缰绳。陈玉文非常坦然熟练的将缰绳交给了他,转头看了林川一眼,踏着门前台阶走进去。
林川朝着那个伙计笑了笑,将手中的缰绳也塞到他手中,一摇一晃着紧步跟着陈玉文走了进去。
伙计看到林川一摇一晃滑稽的走动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长年累月,什么奇怪的人都见过,也就不以为怪了,笑着熟练的将马和驴子系在门边的拴马石上,跟着快步走进去。
林川走入店里,不由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家客栈。一共三层,一楼是食铺,十来张四方桌坐满了客人。墙壁上挂着许多小木牌,上面写着许多字;左边墙角是一道楼梯,二楼、三楼全是住宿的房间。林川看着身边那些桌面上各色的美味,嗅着空气中飘逸地饭菜香味,肚子又咕咕的大声叫起来,顿时引起身边食客的瞩目窃笑,连陈玉文都不禁回头扫了他一眼,林川嘿嘿一笑,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陈玉文走到柜台,跟着老板比划着。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面带笑容,很快就明白了陈玉文的要求,笑着说道,“姑娘,给你地字三号、四号两间中房,稍后伙计会带您去的。想吃饭,请到那边坐下,伙计立即就给你安排。”
点点头,陈玉文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林川,他的目光还在那些桌子上不断的扫视着,眼珠子亮晶晶。没有理睬他,径直走到一张空桌边坐了下来,立即就有一个伙计笑着走过啦,“客官,需要点些什么?”
陈玉文抬头看了一下墙壁上挂着的小木牌,葱白纤细的手指点了几下,伙计笑着连连点头,“客官,你要一份大盘酱牛肉,一份中盘小青鱼,一小份咸酱瓜,再来八个馒头。”
陈玉文点点头,伙计笑着,“好的,请客官稍等片刻,马上就给您送到。”
林川这才明白,原来墙壁上挂着的都是菜单,这样一来不说话都可以点好饭菜了。难怪陈玉文要来这家客栈,只是她怎么知道这儿?好像对此很熟悉似得。这些疑惑不过在脑子里面一闪而过,跟着坐了下去,接下背上的包裹和剑匣,放在桌上。这才松了一口,看来陈玉文也还不错,知道自己饿了,点了不少东西,看着那些人狼吞虎咽,更感饥饿,肚子忍耐不住,又咕咕的叫了起来。
陈玉文朝着冷冰冰的望过来看,林川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伸手摸着肚子,暗自道,不要叫了,再耐心等一下,马上就有好吃的了。
忽然,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来,“喂,小子,这么饿了,大爷请你吃一个。”说着一个馒头“噗通”一下落到桌子上。林川抬头望去,隔壁一张桌子坐着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看着自己,馒头就是其中一个大胡子扔过来的。
林川朝着对方笑了笑,“谢谢,不用了,我们的饭菜马上就送来了。”“
大胡子眼珠一瞪,吼叫道:“臭小子,老子看你可怜才请你吃,竟敢敢不领情。”
林川一愣,对方怎么如此强横。不过,临行前赵四娘再三叮嘱了,出门在外,要和气生财,不要招惹是非。自己年幼,还带着一个哑巴媳妇,出了事没人可帮助。
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个馒头,伸手拿起来,朝着大胡子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说着塞到嘴里咬了一大口,“嗯,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