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我见奶娘久久不说话,只好出声唤她。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最后如同燃尽了的灯火一般‘噗’的熄灭。
“诶......终究还是瞒不住啊。”奶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桌边,陷入了沉思,“本来这件事情根本不打算让你知道,毕竟是上一代的事情了,可是你既然知道了,也就不好瞒你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夙沙府的二小姐吗?怎么会突然变成了栎丹失踪多年的蕴和公主呢?”我急切起来,眼见答案就要揭开之前的急切,让我只有皱着眉追问。
“这还要从小姐还未出嫁的时候说起,当时小姐的美貌在安阳是出了名的,是天敬第一美人。为此不知多少人来提亲,连门槛都要踏破了,老爷相中几名公子想介绍给小姐,可小姐偏偏一个也不中意,如此一来,虽然提亲的人还有,可外头都说小姐性格孤僻,难以相处,渐渐的提亲的人就少了。”奶娘回忆起当时的盛况,眼中的兴奋和喜悦溢于言表。
“有一日小姐去桓露寺烧香,正巧碰见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栎丹王朝的先帝,两人一见倾心,偷偷来往。后来得知先帝只是微服出巡,而且已经回到了栎丹,却没有跟小姐打一声招呼。小姐伤心欲绝,几日没有进食,老爷见状只好求当今圣上把赐婚给夙沙府的大公子夙沙正绾。”
“这跟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我后来为什么会到夙沙府上?”我见奶娘说了这么久也没有说到正题上,难免着急的追问。
“小姐与大公子定亲之后,心里还是想着先帝,爱之深责之切,小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老爷,跟老爷说‘如果无法让他体会到切肤之痛,婉华宁愿抗旨不尊,也誓不嫁人’。老爷听着心里头着急,便答应小姐一定帮她出气。”
我虽然急切,却也知道已经快到了事情的关键,于是闭了嘴静静的听着,没有再插一句话。
“一年多以后,先帝即位,老爷打听到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有两个,一个是栎丹的当今太妃,另一个便是祯淑妃。这个时候祯淑妃的孩子,也就是你,已经出生了。老爷将情况告知小姐,小姐本来还心存侥幸,想着先帝会回来找她,听完老爷说的之后一气之下,便于大公子夙沙正绾完了婚。”奶娘的眼中是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难道我是外公和娘派人抱走的?我的生身母亲真的是祯淑妃?”我发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颤抖着,那种想法如同疯草一般在我的脑海中疯长,缠绕着我的思想,将我紧紧的困住。
奶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老爷见小姐伤心,作为父亲必然心疼小姐,虽然小姐没有再提,但是老爷却不肯善罢甘休。老爷一直在等待时机,自从你祁顺十四年出生,到祁顺十八年建亲王叛乱,这中间老爷一直在等待时机,他在栎丹宫中安排了不少人,你四岁的那一年,宫廷叛乱,后宫被火海吞没,最严重的便是祯淑妃所住的远香宫,其次就是当今太妃所住的凝雪宫......”奶娘略有不安的看了我一眼。
“后宫的大火其实并不是叛军放的,而是外公派去的那些人吗?而祯淑妃,也就是我娘,你们将我从她身边抢走,怕她如果活着会暴露目标,所以就一把火将她烧死了!而叛军死的死伤的伤,谁放的火谁也说不清,你们就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是吗?”
我几乎是愤怒的吼出声来,体内愤怒的因子全部爆发,虽然知道这跟我没有关系,可当我现在以夙沙璃落的身份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愤怒。
“璃落啊......”奶娘想说什么,神色也有些慌张,似乎害怕我就此责怪爹娘。我却没有让她说下去,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解释,接着说吧。你放心,反正他们人都不在了,我就算要恨也没有人给我恨了。”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渐渐出现夙沙璃落的记忆,那些在家里的日子,父母的溺爱,哥哥的宠爱,都历历在目,仿佛我亲身经历一般。
“他们将你趁乱带出皇宫,一路送回天敬,交给了老爷。老爷问小姐的意见,小姐见你长得可爱,加之小姐和大公子只有一个敬亭少爷,便跟老爷说你是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双亡,为了不让你将来寄人篱下,收你做女儿,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奶娘始终怕我想不过去,双目紧紧的盯着我。
“原来脸爹都瞒过去了啊......”我突然很茫然,不知道怪谁好,好像谁都有错,每个人的错误叠加在一起,便酿成了我如今的结局。不知道是不是夙沙璃落本身的情绪干扰我,我的心里如同被木塞堵住一般,透不过起来。
“小姐将一切告诉我,是希望这件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将来就算她不在了,还有人知道真相。小姐说若是你问起了,就实话告诉你。若是你没有问,就让这个秘密长眠地下了。”奶娘唏嘘,苦苦的笑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呢喃着,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被带的远远地。原来是活到了现在,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长得是何模样都不知道!这到底该怪谁?
“璃儿,你也别怪你娘,你娘也是心里头难过才会做了这样的错事,你姥爷也是如此。你就看在他们对待你胜似亲身骨肉一般,原谅他们吧!”奶娘眼中闪烁着泪光,如果是以前,我几乎就要以同样的表情回答说‘好’,只可惜现在的我不会!
我抬起眼来,眸中没有一丝温度,“他们愧疚,对我好,只是因为对我歉疚,想要弥补!”如果不是所谓的上一代的仇恨,如何能让我在亲身父母死前连面都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