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巴掌佛寺
元和十一年一月,皇太妃以年老体弱,修身养性为由,请求离开皇宫,前往静海寺,从此青灯古佛,常伴佛前,悼念先帝。帝不允,太妃愠怒,闭懿祥宫殿门,帝数次求见,太妃皆称病不见,僵持数日。
一月十一日,太妃拒不用膳,两日后,帝闻太妃滴水未进,于心不忍,再次踏足懿祥宫,得见太妃。同月十四日,帝颁布圣旨,称太妃身体抱恙,遂前往静海寺修养,为国祈福,三日后启程。
凤寰宫
“公主,太妃娘娘怎么突然就说要去静海寺啊!这毕竟是佛寺,就算照顾的再好也不及皇宫啊!公主去求求太妃娘娘,让她老人家留在皇宫里吧!”这几日太妃和文宇巍闹的不可开交,僵持不下,太妃以绝食相胁要求离开皇宫前往静海寺。我和文宇清作壁上观,直至前两日文宇巍才下旨让太妃离开。眼前小茜见太妃要走,估计是急了。
“这圣旨都下了,君无戏言,本宫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旨意,再说母妃执意要走,本宫也曾劝阻,只可惜母妃心意已定,此去已成定局,本宫也无能为力啊!”我淡然应道,见小茜一阵沮丧,按兵不动。
“好歹也让太妃娘娘过了这个年在走吧,这眼看的过几日都大年了,公主您进宫以来太妃娘娘还未陪您过过年呢,您就让太妃娘娘缓几日再走罢!”小茜依旧是不依不饶,看来太妃从前对她是不错的。她替太妃做了这么多事情,也是忠心耿耿了。
小茜在我身边替太妃做眼线,我早想除掉她,可又不想多生事端,就一直搁下了,如今是个好机会,我定然是要把身边的人换成心腹之人的!
“哎……”我轻叹一口气,接着道:“这样吧,本宫去看望母妃一趟,你和苾音跟本宫一块儿去,你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吧。”小茜闻言笑起来,殷勤的帮我整理妆容。
我着了一身蓝色犁纹绸上裳,月牙色富贵散花群,蓬松如雾的鬓发梳成低垂髻,发髻边斜插一支金雀珍珠步摇,另一侧的发边贴着几朵梅花花钿。清新淡雅中又不失庄重华贵,怎么也挑不出错处。
“公主,好了。”苾音出声提醒我,我轻轻点头,惹得那珍珠步摇微微晃动,远看那金雀好似活的一般,欲飞走,又停留。就如同我这般处境,却是无可奈何的。
“走罢。”我步上外头早已等候多时的玉撵,看着前方行进的路,这个中滋味又有谁说得清楚呢?这条路下含了多少人的鲜血,仅仅是为了这帝王的万世基业,为了能在那金殿龙椅上安稳落座。这前方,到底还有多少风雨等着我去闯?又要到何时才是个头?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有退路!
“公主,懿祥宫到了。”外头传来小茜略带起伏的声音,我应了一声,踏下玉撵,见馨娅姑姑早已在外等候,我心中生疑,步上前去。
“老奴拜见公主,公主万福。”馨娅姑姑就要朝我跪拜,被我急忙扶起。
“姑姑在宫中伺候母妃多年,劳苦功高,本宫怎可让姑姑跪我?此番母妃前去静海寺,姑姑深明大义亦是跟母妃同行前往照顾,本宫感谢姑姑对母妃的贴心照顾,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我满眼的真切,惹的馨娅姑姑眼中含了些许雾气。
“老奴伺候太妃娘娘多年,早就习惯了跟着娘娘,太妃娘娘此番自请前往静海寺,老奴怕娘娘就此受了委屈,也怕寺庙里的人伺候的不好太妃娘娘不习惯,老奴跟着去,也好跟娘娘有个照应,让娘娘不至于一个人太过孤寂。”馨娅姑姑抚净眼中的泪,凄然道。
“本宫也不希望母妃去静海寺受苦,只是母妃执意如此,竟连两位皇兄也劝不住,本宫亦是舍不得母妃,母妃此番就要离去,本宫想看看母妃,姑姑可就此带路罢。”我朝馨娅姑姑轻轻一笑,却见她面有难色。
“回公主的话,老奴只所以在此等候,正是因为太妃娘娘的吩咐,太妃娘娘说了,她此番离开之前,不允许任何人来探视,让奴婢再此传达懿旨。娘娘说,这是她留在宫中最后的一道懿旨,希望皇上、王爷和公主您能够成全。”
“母妃她……”我欲言又止,转头看向一旁的小茜,她此时早已是咬着唇强忍泪水,我心中轻叹一声,她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啊!
“公主,恕老奴无礼,公主怪太妃娘娘偏心,怪太妃娘娘欺骗您和王爷。太妃娘娘或许有错,可是难道您就没有欺骗娘娘了吗?当日娘娘问及皇上的事情,您毅然决然的否认,直到梣夫人的坦白,道出那些事情,太妃娘娘当日的痛心,您又能理解吗?”馨娅姑姑早已是泪如雨下,一旁的小茜也是再也忍不住泪水。
“或许本宫是有所欺骗,可是母妃对本宫的欺骗更深!母妃做了什么事情,姑姑和母妃自己心里都清楚,无需本宫一一细数了罢,隔墙有耳,姑姑若是要声讨本宫,大可以前往凤寰宫与本宫理论一二,只是在这懿祥宫的大门口,恐怕还是有所不妥罢!”我面色随着馨娅姑姑的话阴沉下来,幸好身边只有苾音和小茜,其他的下人带着玉撵离开了。
“老奴……是老奴多话了,还请公主责罚!”馨娅姑姑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差点就祸从口出,只得噤了声。
“责罚便免了,只是,姑姑你在宫里待了这许久,若是连嘴都把不住,便是白待了!”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茜一眼道:“既然母妃下了懿旨,本宫便不进去了,只是本宫看小茜对母妃思念的紧,就将她送回来,当是本宫的一点儿心意,让她跟着姑姑去静海寺一同侍候母妃罢!”
“公主!”小茜惊得猛然抬起头来,眼底的泪水还未拭净,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公主,奴婢要伺候您的,您怎么能不要奴婢了呢?奴婢哪里做错了!”小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抓住我的裙摆哀求道。
“本宫只是见你如此挂念母妃,便随了你的心愿,你怎还哭泣,快快跟着馨娅姑姑去罢。”我笑的温和,蹲下身子扶起小茜。
“奴婢不走,奴婢要跟着公主呢!奴婢还需要侍候公主啊!”小茜依旧不依不饶,而我却是乏了,既然不听好言相劝,我便只有沉下声来将事情挑破。
我把小茜带至馨娅姑姑面前,尽量让声音低下来,“本宫让小茜离开已是最大的宽容,母妃既然要走,那就干干净净的走罢!若是实在是思念本宫,本宫会着人前去捎话。母妃想知道些什么,本宫一定如实相告。本宫希望自己的身边清清静静的,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