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看着下首的洛宇,他的每一句话都刺在我心上。
“那个栎国公主,就是夙沙璃落。”对于我的反应,洛宇丝毫没有觉得惊讶,仿佛他口中说的,只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一样。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成了栎国公主?栎国公主可是帮助如今的栎王夺得江山的第一功臣,心机深沉、武功高强,周旋于后宫中,替栎王向华国借兵才......”说道这里,我突然顿住了,好像明白了什么,事实如同一幅地图一样在我面前展开。
洛宇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这下该明白萧暮云为何借兵给栎国公主了吧?正是因为那是夙沙璃落,所以萧暮云心甘情愿的借兵给栎国,若是其他人,你我皆知,凭萧暮云,怎么可能如此草率的借兵攻打栎国!”
“你确定那真的是她?”我依旧还是不相信,这又叫我该如何相信?天敬前丞相的女儿,成了栎国权倾朝野的公主。原本那个娇嫩柔弱的女子,成了武功高强的栎国公主。叫我如何去接受?
“我确定,此乃她亲口承认,不会出错的。”洛宇短短一句话,将我所有的不相信压下,见我并不接话,他接着道:“过几日等到册封仪式的时候,你就可以见到她了,她此番,真的变了很多......”
我能品出洛宇语气里的意味深长,其实不用他说,只是光是听闻她的那些‘事迹’,我就能猜出个七八分来,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为了试探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吩咐伯卿故意写错圣旨,就是想看她的反应。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在莫名的烦躁和焦虑中度过,几次经过钟粹宫前,都再没有勇气踏进去。里头的东西我让薛咏唤人好好护着,一样也不许移动,还下了旨意若是有人擅闯,便杀无赦。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钟粹宫里守护了些什么,仿佛在等待它的主人归来,可却是再也回不来了罢!这么多年,我告诉自己,若是当年她没有拿走卷轴,只要她回来,我可以原谅她所有的错。就算她打了孩子,我也能原谅,毕竟是我先伤害了她,可是,她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拿走了那个东西!
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心里却忐忑起来,不知道再见她时该如何才好。可是真正见到她的那一天,我所有的情绪都被怒火掩盖。
那日,她一身火红,如同燃烧的火一般围绕在我眼前,她和凌玥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我能看见他们的低语,能看见她眼里的伤痛,能看见她哀伤的神情。我愤怒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心中的怒火抑制不住的燃烧。
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听完读错的圣旨,她只是愕然了片刻,便重新挂上从容的微笑,仿佛那圣旨没有丝毫的错误。直到有人指出,我装作忘记了似地,想激起她的愤怒,可她却格外平静的道:“臣妾谢过皇上了。”
众人下跪之时,她的目光有些游离起来,淡淡的哀愁又从她的眼里流出,我心头一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是凌玥的身影,一种从未有过的痛处,瞬间从心里扩散到全身,我用力握着她的手,果然疼痛让她将目光收回。
“你依旧没有逃离我的身边,怎么?很失望吗?”我贴着她的耳边,如同情人般的低语。心里却始终无法忘记她看凌玥时的眼神,联想到她可能是为了帮助凌玥偷走了卷轴,一股愤怒和仇恨从心里撺掇出来。
感受到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会儿,正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时,她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动人,灿烂了星辰,她淡淡的说:“失望算不上,因为我换来了四年没有你的日子,值了!”说完挣脱了我的手,让众人朝拜。
我就这么愣在那里,似乎脱离了愤怒,苦笑了片刻。原来她是这么的恨我,这么想要离开我!我的一次失误,就让她这么恨我吗?难道四年前我对她的爱,还不足以让她原谅我吗?还是,她根本不爱我,那次跌倒的意外,只是她为自己能够离开我而找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乱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事实......
为什么?每次当我想起她可能从来就没有爱过我的时候,我的心总是像麻绳一样拧成一团?我会愤怒、会暴躁,我无法接受,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的事实。
当梁代云的宫女来传话说“梁贵人身体不适”的时候,我好像逃走一样,快步的离开了。一到绛云阁,梁代云便朝我走过来,脸色根本不像生了病的人,心里顿生厌恶,可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却莫名的多了几分宽容。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臣妾肚子有些疼呢,若不是这般也不会今日让皇上过来的,嫔妾该死,只怕是蕴妃姐姐要生气的。”她走过来挽着我坐下,嘟着嘴撒起娇来。
我一皱眉,口中却并不责怪,“太医看过了罢?没什么大碍就好了,你自己多注意些,朕平日公务繁忙,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配着你。”
“嫔妾知道了,谢皇上关心。”和代云说着话儿,心绪却是不是的飘出去,很想去看看她在华清宫是和情形,很想去看看她还习不习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让她再住进钟粹宫,或许在我心里,她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罢!也的确是不一样了,现在的她,让我陌生、让我不安。
那一晚,我和代云什么都没做,只是拥着代云安睡,看着那张睡颜,真的很想,所有的人里面,只有代云和她长得最像,身上传来女子的体香,却不是她的味道,我逼迫自己去相信怀中安睡的女子就是她,而此刻,我和她安静的相拥而睡,如同四年前一样,从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