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瀍城郊,热日炎炎,蝉声如织。
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下,两辆马车空旷的原野里继续向前奔驰着。
在其中后面的一辆马车中,挤坐在一起的柳月小蝶还有小贵子在狭小的轿中挥汗如雨,小贵子把帘子掀起一角,霎时,一股热浪卷了进来,小贵子慌忙又把帘子放下了。
一旁的柳月仍然一副痴傻的模样,眼神呆呆地直看着前方愣神。
小蝶坐在她对面,她不时仔细观察着柳月,想从她的迷蒙的双眸里读出什么。
小蝶就是梅妃嘴里的小蝉,她埋伏在燕子旭身边很久了,昨日,秀衣使者来找她,让她暂缓对燕子旭动手,一切只等他指令。
接到这个命令,小蝶心不由往下一沉。
这么些年,白天当人,晚上做鬼的日子,她实在是腻烦透了,她真的想早些解脱。
梅妃答应过她,只要她完成好使命,她会赏给她许多金银珠宝,让她和家人团圆,远走高飞,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的。
可是,行动又要推迟,小蝶不由担心,精明强干的孟硕可不是省油的灯,时间一长,她难免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况且,身边这个柳月不定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到那时,一切就将前功尽弃了。
默然不语的她看着柳月,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柳月被袭的那一晚。
那晚,一袭夜行衣的她自打从梅妃那领命回来,在花园鱼池旁换衣服,
本以为没人发现自己,可是,当脚下发出“噗”的一声带着臭气的响声时,警惕地她低头看去,却发现草丛里匍匐着一个人,大吃一惊的她以为被人跟踪,在暗影里也看不清是谁,伸手自腰间取匕首时,发现它已被自己和夜行衣一起塞进树洞,情急间的她蹲身顺手自脚下检起一块石头向那人的头部狠狠砸去,草丛里的人似乎不会武功,只发出一声闷响之后便没了声音,为了保险,她正待举起石头再次砸下去的时候,不远处,有锦衣卫提着行灯向这边走了过来,
小蝶一惊,只好丢下石头纵身一跃,闪至身旁浓密的树枝深处躲了起来。
待后来,她才知道那人是柳月,而且更糟的是,她没有死。
提心吊胆的她装作着急的模样一直跟在若兰身后,当她看见柳月睁开眼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
当得知柳月傻了的时候,她才稍稍把心放了下来。可后来又提了起来,她如今是傻的,可是她会醒过来吗?她会把她所看见的告诉太子燕子旭吗?
怕自己败露的小蝶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后又在燕子旭生病的那日趁乱把柳月骗到后花园的井旁,趁机把她推下井去,盖上井盖子。
谁知,这丫头居然又大难不死。
“不!我不能失败,不能暴露身份,我的家人还在梅妃的手里,要不心狠手辣的梅妃一定会把我和他们都杀了的。”
小蝶阴冷地眼睛看着柳月,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留在身边的定时炸弹除掉。
此时的柳月却好像丝毫不知道对面小蝶的心事,她没心没肺地对着她傻傻一笑。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燕子旭若兰一行人自打在陆瀍安顿下来之后,已是凉爽的清秋气节了。
暮色沉沉,夜天澄碧,阶前秋草,馄黄欲衰。
四壁虫声,哀音似诉,满庭红叶,幽怨如锦。
若兰站在小小的庭院中,看着眼前的美景,虽赶不上皇宫的富丽堂皇,精工细作,屋宇广袤,但觉得自有一番自然天成的特别风韵。
说实话,自打和燕子旭一起从太子府被逐到此之后,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自由自在极了。
那天到了陆瀍之后,生**热闹的若兰拿出几片自太子府带出的金叶,在小城的中心地段购置了这处屋宇,从此,这就成了他们临时的家。
平日里,无所事事的她不过种种花,在屋旁的小鱼池边钓钓鱼,不过,没什么耐性的她,大多数时间一条鱼也钓不起来。
除了养花钓鱼,若兰经常让柳月陪着逛街,购物,她的小屋子里堆满了她满街淘来的一些在她看来身份雅致的小玩意。
日子过得很自在,要不是因为燕子旭思念母后而成天一副愁眉不展,萎靡不振的模样,以及感受到时时刻刻隐藏在身边的危险,若兰甚至觉得这日子简直比神仙还逍遥呢。
到陆瀍以后,看着一心和自己在一起,为他忙前忙后的若兰,燕子旭终于抛开了对她的怀疑,把她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妻子。
百无聊赖的日子因为有了彼此的爱情,却也滋润有趣起来。
若兰喜欢看燕子旭练剑,看着看着,她往往也要上前,拿起燕子旭的剑乱舞起来,开始的时候,硬胳臂硬腿的若兰不是把剑扔出了手,差点刺伤人,就是把自己的胳膊腿划伤了,或是把自己养的花草刺得七零八落。
燕子旭看着她如小孩子般可爱的动作,不禁微笑着上前,手把手耐心教了起来。
在燕子旭的指点下,个把月过去之后,若兰的剑术大有进步,居然大有古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的气势。
燕子旭看着,真是喜出望外,对她说:“想不到你还是个练剑的天才,再这样下去,你的剑术恐怕会超过我呢。”
孟硕也说:“这样也好,万一有什么事,娘娘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说得若兰愈发有了兴致,她花了一片金叶铸了一把剑柄上绘着彩凤的宝剑,自此,柳月等人几乎每天天不亮时,就能在庭院的树下看见她和燕子旭挥剑对舞的飘逸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