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远的凉亭上，美丽的林妃一直含笑看着他们玩，她的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
“大皇子哪去了。”突然，她发现已许久没见大儿子了。
“回娘娘，皇后派人把他叫去了。”身边的宫人小心地回道。
“哦”林妃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鹰儿！”林妃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冲正玩得起劲的儿子喊道，“快来吃些点心，休息一下。”
“哎！”听到母亲的呼喊声，鹰赶紧从小太监背上跳了下来，向亭中的母亲跑去。
“娘，你好香啊！”鹰嬉笑着，捧起母亲的脸重重亲了一下，脏兮兮的小手就伸向盘中那精美的点心。
“你手太脏了，娘拿给你吃。”林妃拉回了儿子的手。
“好！”鹰坐在母亲的腿上，就着她的手，边吃点心，边看着跑过来的小太监们。
“来，你们也一起吃吧！”林妃指着桌上的点心朝小太监们说道。她对这些年纪和儿子相仿的小太监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
“谢林妃娘娘！”小太监们也不客气，五六只小手一起伸向桌上的点心。
“哎！你们的手太脏了，去洗过再吃。”站在一边的宫人话还未说完，小太监们早已把手中的糕点塞进了口中。那狼吞虎咽的样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娘，你怎么不吃？”坐在林妃腿上的鹰问道，他记得这是娘的早点，为何她一点未动。
“娘这几天胃口不好，吃不……”
“弟弟！弟弟！”林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由远而近的呼喊声打断了。一个和鹰长得酷似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杰，你怎么了，跑这么急？”林妃见儿子跑得满头大汗，忙用手中的丝帕想给他擦擦，可让小男孩推开了。他兴奋地对正低头吃点心的鹰道：“弟弟，母后叫我来叫你一起去吃月饼！”
“不去！”坐在林妃腿上的鹰立时变了脸，“你干吗老叫她母后，你又不是她生的！”
“鹰儿，不能这么说，你们虽不是她生的，可她是你们嫡母，应该叫母后。”林妃一边为他拭去唇边的点心渣边说道。
“才不叫呢！婶娘说她很坏的，老想害母妃你……”
“别听你婶娘胡说，皇后没那么坏，你看，她不是常叫你们送礼物过来给我吗？”林妃打断儿子的话。
“弟弟，我们快去吧！母后说你不去，就不让我吃，那些月饼可好吃了！”杰一心想着皇后宫中那些美味精致的月饼，也不和他分辨什么，伸手就来拉他。
“不去！”
鹰刚想甩开他的手，林妃开口说话了：“母后喜欢你，你就去吧，若你不去，母后会伤心的。”
林妃把儿子从腿上推了下来。
“我不去。”鹰的脾气很倔。
“不去，母妃可要生气了！”林妃虎起了脸。
见母妃生气，鹰只好不甘愿的跟着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
“你们几个跟着，不准他在哪里乱说。”林妃对那几个小太监道。
“是。”小太监们答应着慌忙跟了出去。
“母后，你的月饼实在太好吃了，比我以前吃过的月饼都好吃。”金圣宫宽大的宫殿内，杰一边大口吃着手中的月饼，一边讨好地向正中宝座上的艳妆女子说道。
可女子并不回答他，只是把目光投向另一张桌上的鹰：“鹰儿，你怎么不吃？”
“这是什么东西？”鹰并不回答她，只是好奇的摆弄着放在桌上的那只小小的白玉瓶。
“这呀！是别人送我的一种香草末，只要洒一点在食物上，就能增加食物的美味，有开胃的功效，吃什么，什么香！”
“这东西很贵重的，连你们父皇我都舍不得给他，特意给你们兄弟留着。”杨皇后的脸上显过一丝笑。
“真的！弟弟，很好吃的，不信你尝尝！”杰边说边把他桌上那个一模一样的瓶子打开，倒了一些在月饼上，把它涂抹均匀，边大口地嚼着，边口齿不清地说：我昨天吃过就喜欢上了它。真有那么神奇？“鹰半信半疑。
看着吃得开心的杰，他想起了胃口不佳的母亲。
他也打开瓶盖，把那绿色的粉末倒在一块月饼上。
“好吃吗？”杨皇后见他吃下，更关切地问道。
“好吃！”鹰边大口吃着边回道。
“好吃多吃点，母后去换件衣服就来。”杨皇后说着带着宫人走了出去。
“杜辉。”见她走了，鹰用手扯了一下身边的杜辉。
“主子。”杜辉蹲了下来。
鹰看了看对面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杰，拿起桌上那个白玉瓶，拉过杜辉刚洗得干净的手，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他的手中。
“主子，你这是干嘛？”杜辉看着手中的粉末，好奇地问道。
“这个，给母妃带点去。”鹰附在杜辉耳边小声说道。
“可是，主子，皇上说过……”杜辉担心的看着手中的粉末。
“父皇不就是怕她下毒嘛！我吃了都没事，不会有毒的。”鹰边说边把瓶放回原处。
“可是娘娘不会吃的。”杜辉小声说道。
“我们不告诉她是从这里拿的就行了，涂上这个粉，月饼真的很好吃的。”鹰小声说着，又拿起盘中吃了一半的月饼。
“可怜的孩子，他并不知道这香草内掺和了一种平常人吃了没事，孕妇吃了却立时毙命的药。当皇兄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时，已经迟了！”说到这里庆王长叹一声。当初虽然疑惑林妃的死，但却万万没料到她是这样死去的。
“可是，他当初不是有意毒死自己的母亲的，为什么他的父皇要把他赶走？”听到这里，紫绡打了个冷战，她终于明白建武帝为什么要给她找个孕妇做尝膳女官了。
让一个七岁的孩子亲手毒死自己的母亲，这个女人也太歹毒了。
“皇兄有他的想法呀！当时朝中正在商议立太子一事，杨家的人一心想立怯弱又和皇后走得近的杰，而一直忍让杨家的皇兄却一反常态，坚决支持那些要立鹰为太子的大臣，就在立储一事可见分晓时，杨家兄妹想出了这一毒计。既可借孩子的手除去林妃，打击皇兄，又可以以毒杀母亲的罪名让鹰永远无法和杰争夺帝位。可是他们没想到……”
宁馨宫偏殿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刚刚断气的一百多具尸体，建威帝阴沉着脸瞪着地上跪着的那六个簌簌发抖的小太监：“为了二皇子以后有伴，我今天不杀你们，但你们得发誓，今天这个秘密永远不能对外人说，要永远忠于二皇子！”
“我们发誓；永远严守这个秘密，永远忠于二皇子！”小太监们虽然吓得全身发抖，但声音却很坚决。
在离他们不远的榻上，躺着昏迷过去的鹰，尽管昏迷不醒，他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匕首。
古道漫漫，快速行驶的宽大的马车内，鹰神情呆板地靠坐在马车壁上。
他的身边围着五六个泪流满面的半大的孩子。
“主子，你说话呀！你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主子，你吃点东西吧……”
“主子，求你了，你别这样……”
围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们边哭边摇晃他。可鹰仍然一动不动，似没了知觉。
泪，挂满杜辉的脸颊，他伸手一抹，推开门走了进去。
“孩子，你听了这个秘密，不难想象出他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凶残，但是他可以感化的呀！因为他心中还存着爱……”
“娘娘，奴才违背誓言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只希望娘娘多关心点皇上，他爱着您，也希望得到您的爱……奴才不敢期望娘娘像林妃娘娘对建威帝那样对待皇上，奴才只求娘娘表现得在乎他一点就好……”
“娘娘经历过战争，知道战争的残酷，要想结束这战争，让天下人过上好日子，只有……将来一统天下，非他莫属，可依皇上目前的性子，叶家村那样的惨况是不可避免的，娘娘若想……”
“孩子，我以他叔叔的身份求你了……”
“娘娘，奴才代过世的林妃娘娘求您了……”
“不管他多少女人，娘娘您都是他最爱的……”
坐在返回京城銮驾内，紫绡满脑子都是方才寺庙里庆王和杜辉规劝哀求的话。
八岁丧母，受尽了后母的欺凌，总以为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了，可没想到他比自己还不幸，自己当初看着母亲病逝在眼前已是伤痛欲绝，而他却……怪不得性子这么凶残，原来……想起庆王刚才的讲述，她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既然已经卷进了这个吃人不吐骨的皇宫，既然前途是自己无法掌握的，那就顺其自然走下去，去要自己想要的爱，如果真的能软化他凶残的心，也许死，她也比林妃死得有意义。想起建威帝和林妃的故事，想起庆王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不由把脸投向陪坐在一边的文仪：“文仪，你说，皇上他爱我吗？”
那个女人成堆的男人爱她？她有些怀疑。
“这还用问吗？娘娘，皇上他爱您！”“你怎么看出来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从皇上的言行！娘娘，自皇上即位住进乾德宫起，一直是文仪服侍的，皇上女人是很多，可从未见他如此在乎过一个，那天娘娘被皇上抱回来时，文仪都吃惊……皇上在外边不是没宠幸过别的女人，可不管别人怎么哀求，他都没带回一个，可娘娘昏迷不醒，还……”
因为紫绡一直不许文仪在自己面前说建武帝的事，所以文仪也只得一直憋着不说，现在见她主动询问，文仪更在诉说之余趁机开始了自己的劝说。
“皇上现在在哪？”一下辇，紫绡就问身边的杜辉。
“回娘娘，皇上现在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杜辉微扬嘴角。看来刚才在寺庙里，自己那些头没白磕，庆王那些泪没白流，若她真能放开心胸去爱皇上，违背誓言的后果就是下地狱，也值！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建武帝面前堆满了小山一样高的奏章，现在的北宁百业待兴，要他处理的事很多。
由于太过专注，他竟没留意殿中的变化，直到一声熟稔的呼唤响过，他才猛然从奏章中抬起头来。
“你，你不是去上香了吗？”看着对面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建武帝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紫绡想皇上了，所以早早就回来了。”她边说边绕过书案，走到他身边，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低头在他额上印下自己的吻。
这些天，她是想他了，可她不明白他的心，所以一直不敢表露出来，现在既然有了庆王的嘱托和杜辉说的……为了天下民众改造他的这个伟大的计划，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现出来了。
“让爱妃如此牵挂，看来朕的魅力不小啊！”建武帝脸上浮现出一丝紫绡常见的邪笑，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把她抱得紧紧的，凑过脸去就要亲她那红艳的唇。但在他的唇靠近的一刹那，紫绡快速的转过了头。那吻落在了她的脸颊。
“嗯？”建武帝的脸上有几分阴郁。
“紫绡刚吃过不好闻的东西。”见他面色不善，紫绡慌忙解释。
“嗯”建武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在佛祖那里求了什么？”
“求他赐给我一个儿子！”
“还有呢？”
“没了。”
“真没了？”建武帝抱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了。
“求他保佑，保佑紫绡和皇上百头到老。”想起杜辉的话，她只得着这么说。其实刚才在佛像前，她也这么求的。
“嘿嘿，皇觉寺的佛祖很神的，爱妃的愿望可以实现。朕也想要个儿子呢！”建武帝的脸难得的晴朗。
“皇上跟紫绡回宫好嘛？紫绡想你了！”紫绡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嘿嘿，想这个词，朕好像还从未听爱妃说过，爱妃是不是受了佛祖的感化，才上了一炷香回来，朕发现你整个人都变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对呀！我一进庙，佛祖就和我说，皇上是你夫君，你要多关心他！我都没想到你们皇家寺庙的佛祖这么关心你，赶明儿，我也把你赐我的那些珠宝拿出来，建一座庵堂，也让观音菩萨保佑我有个人疼。”
“嘿嘿”建武帝干笑着，低头与她耳鬓厮磨。
站在殿外，不时往内偷看的几个人见状，赶忙缩回脖子，相视而笑，可笑容还未收敛，就被殿内的笑声吸引得又转回了头。
却只见殿内靖妃正瞪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建武帝，在拼命擦拭着嘴唇，不用问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由也转身偷着乐。
“爱妃，别擦了，再擦就破了！”殿内传出建武帝调侃紫绡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