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石言尘稍用策略。检察机关闻悉而动,奔赴定宁,询问石言尘。石言尘一一证明当时情形,并将马运轲存款情节一并提供。检察机关又从银行查询存款情况,调取凭据,以资证明。证人证言,物证书证,一应俱全。
一夜之间,袁某不但没有受贿,反而成为抗腐拒贿斗士,传为佳话。因此不久,屡屡受到重用。
话题莫扯过远,重归眼前情景。
3
袁汝思带石言尘与扬子去的这个星海大酒店,正是李安早先带扬子、郭芸等人一同去过的那家,因此扬子知道其中档次。刚刚步入大厅,一切设施均未改变,扬子立即触景生情,动了思亲之念。仿佛以前情景就在眼前,从前笑语就在耳畔。扬子心中默默诉道:“郭伯伯,韩阿姨,月婕妈妈,你们可好?姿儿就在你们身边,你们能否听到姿儿呼唤?姿儿非常思念你们呀!”石言尘发觉扬子似有失神之态,但也不知为何,一把牵住扬子的手,随袁汝思进入一间包厢。扬子还在失神,袁某夫妇及袁汝恩夫妇一同赶到,惊醒扬子沉思,那个亲热的场面不由分说。扬子可以看出,石言尘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稍微坐定,袁某瞧着扬子问道:“这位小姑娘是——”石言尘立即起身,介绍道:“是言尘兄弟的外甥女,来西安办点银行业务,只管称她扬子姑娘就行了。”石言尘又将在座各位一一向扬子做了介绍。最后,又来一位,是袁汝思的男朋友楚莫开,自然由袁汝思介绍认识。
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席间气氛,自是袁某率领二婿,来个三英战“吕布”,轮番混战石言尘。石言尘的那个拳法与酒量,三人不一定就可轻易取胜。酒逢知己千杯少,石言尘一番厮杀,面红耳热,兴致陡增。不过,石言尘早已忘乎所以,酒后真言,突然冒出一句“扬子妹妹”来,早被袁汝思抓住话柄,问道:“小石叔叔,哪个舅舅有将外甥女称为妹妹的?老实坦白,这位靓妹妹是不是小石叔叔的心肝相好?赶快提前招了,免得汝思拷问小石叔叔!”袁汝思生性调皮,确与郭芸个性相似,直将石言尘问得瞠目结舌,张口无释。大家一同恍然,齐声道:“就是啊,这不舅舅和外甥女成了平辈吗?”扬子已经羞得无地自容,心中不停叫屈:石大哥啊石大哥!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两杯下肚,已经昏了头脑,外甥女怎么成了大哥的妹妹了?这不明摆着授人以柄,让人误解,玷污妹妹名声?楚莫开抓住机会,一唱一和地道:“如不坦白,先罚十杯。”于是端起酒来,让石言尘自饮。石言尘只得照实解释道:“说老实话,扬子妹妹确是言尘结拜的妹妹,言尘确将扬子妹妹疼如心肝。只不过确为君子之交,纯洁如冰。”扬子又在心中叫屈:大哥啊!这话不是明摆着,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吗?人家就能认为你我纯洁如冰?袁某解围道:“汝思,你总是多事,人家啥关系关你何事?”袁汝思端起一杯酒,又行调笑道:“来来来,扬子阿姨,汝思敬你一杯酒吧!”扬子也是起身端酒,羞笑道:“汝思姐姐,再别取笑扬子妹妹了,咱们孩子们还是以姐妹相称,别管大人们那套子辈分了。”然后,碰杯互敬。袁汝思又道:“不管是妹妹还是外甥女,只要是我小石叔叔的人,汝思就会全部喜欢。”汝思接着又道:“我小石叔叔可是天下第一好人,那次他来西安看望爸爸,不哼不哈,却给别人去献血,倒将自己搞晕,回不了定宁。幸亏汝恩姐姐在家照顾一个星期,不然,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还说不清呢。”石言尘道:“你们猜,那个受血的是谁?”大家一齐问道:“是谁呀——”石言尘接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此人正是咱们今天的扬子姑娘啊!人生真是有缘,以后又在定宁邂逅相遇,便结拜为兄妹了。”大家又出乎意料地打量一下扬子,汝思抢嘴道:“扬子妹妹,你可不知道呀,小石叔叔那次差一点就将性命交给你了,医院大夫也太狠了一点……以后妹妹可要永远记在心间。”扬子道:“正因为如此,以后有缘相遇,便与石大哥结拜成了兄妹。”
菜已残,酒正酣。女士陪着,却无甚事,汝思要约扬子出去逛街。袁某示意夫人与大女儿汝恩一同出去,也好安心多饮几杯。袁夫人会意袁某意思,便与石言尘告辞而去。
一圈出去,袁夫人及两位女儿,除买几套衣物,还给扬子选购一款价值六千余元微型数码摄像机。扬子道:“没有大哥许可,扬子姑娘千万不敢接受。”
四人逛完,回到酒店,男士依然豪饮。袁汝思开口道:“小石叔叔,扬子妹妹果真对你尊服。刚才出去,妈妈给她买了几件衣服和个小玩具,她说没有你的许可,千万不能接受。”石言尘道:“衣服可以同意,摄像机过于昂贵,请恕不能从命。”袁某开口道:“言尘兄弟,这就见外了。那就只好大哥替着扬子姑娘做主了。”石言尘道:“好好好,扬子妹妹那就谢收了吧!”扬子便按石言尘的意思,收下各件馈赠,再三谢过。袁某又让汝恩从包里拿出那块劳力士金表,道:“另外,大哥还有一事,就是汝恩、汝思一直渴望能够略表寸心,但是始终未能如愿。俗话道,事不过三,今天这是第三次了。大哥要亲自将它给言尘兄弟戴上。”说着拉过石言尘的手腕,将那块劳力士给石言尘戴上了。
石言尘谢过,袁某这才高兴了。
日落西山,时间已到晚饭时刻,袁某指示夫人,重新上菜,连上晚饭。
趁着空闲,汝恩指意丈夫郝来,用扬子的摄像机给大家摄像拍照,以作留念。有两人的,三人的,四人的,等等。最后,又自动拍摄了合影。
饭后,扬子寻找机会,先给李安回个电话,道:“昨夜路上塞车,直到中午时分才到西安,一切办妥,请姐姐放心。刚刚晚饭,现在即刻启程,明天早上到达,先给姐姐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免得挂念。”
扬子又到公用话亭,拨通夏月婕的手机。夏月婕饭后无事,正与郭三、韩萤飞二人在家玩牌消遣。一听铃响,随手拿起手机接听。然而,两眼仍在关注手中牌情。夏月婕“喂”了两声,不见回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摔了手中纸牌,双手握机,大声喊道:“姿儿,姿儿,好女儿啊!妈妈知道就是你,赶快说话呀,想死妈妈了……”然后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韩萤飞一听是扬子,一把夺过手机,哭诉道:“好女儿呀,赶快回来吧,你可要了你郭伯伯的命了……妈妈求求你了……”扬子终于忍不住彻骨伤心,痛哭一声,失声道:“妈妈,姿儿一定会回来的……”然后,话费也没付地抹着眼泪离开了。
韩萤飞立即回拨过去,问明公用电话位置。火速让夏月婕驱车过去,哪里见到扬子影子?三人心情,又开始新一番折磨,那个苦闷可想而知了。
石言尘因酒,不宜驾车。然而为了扬子,执意要回。
袁某指意:汝思驾驶石言尘桑塔纳2000型,载扬子于前,汝恩自驾奥迪A6型,载石言尘于后,相互照应,一定安全护送到家。然后,同乘返归。
4
石言尘躺于车后,酩酊不省。袁汝恩小心驾驶,暂无多谈。
袁汝思驾着这辆曾经因它找到石言尘而救了父亲,且让她姐妹俩一番好找的桑塔纳2000型,温馨中,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心中默默向车念道:“亲爱的,谢谢你了,让汝思姐姐送你回家!”然后,虔诚地双手合十,轻轻一拜。仿佛,她也要让这车感知自己无尽的情怀。
一路慎行。
扬子不敢多语。袁汝思耐不住寂寞,打破沉默,却是语出惊人地问道:“扬子妹妹,你到底是不是小石叔叔的情人?”这一问,差点将扬子羞晕过去,忙不迭地申明道:“哎哟!什么情人不情人的,扬子妹妹和石大哥确系清交素友,结拜兄妹。”袁汝思道:“真希望扬子妹妹就是小石叔叔的情人,只有你才配得上他,小石叔叔可是万里挑一的男士尤物。要不是小石叔叔早已结婚,要不是爸爸骂我胡闹,我都梦想嫁给他呢。”扬子道:“难道汝思姐姐不嫌年龄过于悬殊?恐怕相差十三四岁呢!”袁汝思道:“那有什么呢?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有魅力,才显成熟,才知疼人,才会性爱——”
哎——呀呀!袁汝思的露骨、直率、真性,让扬子心中一麻。可是,这些,哪一句不是让扬子倾慕与心动的?袁汝思又道:“哪儿像那楚莫开,只知自己快活,不管别人渴望!成天像只小疯猴,只会将别人当做发泄工具,哪有一点男人魅力与城府?”
听了袁汝思的话,扬子心里总算找到了一点点的心理平?。原来自己并不低俗下流,每个少女都有一扇通往情感世界的心扉,而且别人的早已打开,自己的还在紧闭着;别人是那样开放地追求着,而自己却是这样保守地压抑着。
不过也有一句,就是“要不是小石叔叔早已结婚”,也让扬子叹息不已。看来今生无缘比翼鸟,只等来生连理枝了。扬子言不由衷地道:“是的,只可惜石大哥早已结婚了啊!”袁汝思道:“那有什么呢,做至爱情人不是更好吗?”扬子道:“那可是不道德的,品质败坏的。”袁汝思哈哈大笑,好像贻笑大方地道:“什么品质败坏?这才是人之真性的体现。只不过世俗的人们,人为地有意识地保守着压制着,违反真性地伤害我们人类自己。终有一天,人们惊诧地发现:原来人们以自身的真性为盾,而且刺戳得满是疮痍,这才不得不沉痛地回归自然,追求真性之爱。这是我们人类乃至所有生物,恒久不变的自然法则,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如此,永远如此。世上还有哪个女人不会钟情于小石叔叔这样的男人?恐怕只有为人所先,没有追求的那个机会吧!在他身上,仿佛淡淡地散发着一种特有的男人气息,能够让人强烈地产生联想,联想与他相融的情景与感受。那一次要不是小石叔叔为你输血,身体虚弱,汝恩姐姐早都许身于他了,姐姐曾经亲口给我说过。为此,我还嫉妒姐姐好长时间呢。”
哎——呀呀!袁汝思这套自我理论,不敢说误导他人,然而确实也让扬子封存的心从禁锢的思想中解放出来,更为明确,更为执著地去爱石言尘,去追求石言尘。
扬子看着袁汝思开车洒脱自如的神情,问道:“汝思姐姐,学车容易吗?石大哥答应这次回去,也教扬子妹妹学车。”袁汝思道:“说容易也不容易,说难也不难。你不听有句俗话说:若要会师傅怀里睡么!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呀,妹妹。”
袁汝思开着开着,已经自鸣能耐地讲授给扬子了。后边,袁汝恩的车,什么时候没有跟上也都不知。
袁汝恩一路小心,只怕石言尘难受。
最后,石言尘还是迷迷糊糊地呻吟:恶心欲吐。袁汝恩慢慢停车,转于后排,轻声问道:“小石叔叔,怎么样,难受吗?”袁汝恩没能听清,石言尘含含糊糊言语了一句什么。于是轻轻依偎着曾经救了父亲,而又让自己和妹妹一番好找的石言尘,心中无限感激与欣慰。袁汝恩将面颊贴于石言尘的胸脯,除了酒气,还能嗅到一种淡淡的气息,让袁汝恩沉醉。尽管每一次见到石言尘,袁汝恩均能获得机会,单独陪伴石言尘,然而石言尘不是输血就是醉酒,天不成全,美中不足。即便如此,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服侍石言尘,袁汝恩已感非常欣慰非常满足了。
袁汝恩正感幸福之时,袁汝思却打来电话询问怎么没能跟上?袁汝恩道:“小石叔叔感觉恶心欲吐,稍微休息片刻,马上就会赶上。”
蒙蒙胧胧,石言尘觉得袁汝恩缠缠绵绵的情态,因为醉酒,无心计较,更不好意思拉破面皮,勉为其难,伤了袁汝恩自尊,只得任其温存柔爱。隐隐约约,石言尘听见,袁汝思打来电话询问,正好借口催促,道:“汝思姑娘等急了,赶快驱车跟上。谢谢汝恩姑娘,精心体恤,现在小石叔叔已经可以坚持了。”袁汝恩看见道路平坦,放心加大油门,迅速赶上。
不及小时,石言尘又觉腹内翻江倒海,恶心不堪,迫不得已又让袁汝恩停车。其实,袁汝恩很想石言尘要求停车,能有机会殷勤护慰。袁汝恩又行搂着石言尘,让其休息。好大工夫,石言尘道:“尽让姑娘费心照顾,实在不好意思。——干脆下车呕吐,或许会好受一些。”袁汝恩便扶石言尘下车,石言尘躬身路边,食指入喉,抠心挖嗓,一声呕吐,腹中酒物,喷发而出。袁汝恩轻轻拍背,悉心扶助,石言尘一次吐个干净,这才稍微觉得清醒。吐毕,袁汝恩又扶石言尘于车上,搂着休息。袁汝恩非常希望一直能够这样搂着,直到天明。无奈妹妹袁汝思再次催促,袁汝恩这才驱车赶上。为了相互照应,不致落后,袁汝思便将姐姐让于前方,自己跟随其后。
因为路上耽搁,车速又慢。直至次日十时,才到定宁。
5
一夜劳顿,石言尘安排:先到南苑酒店,用过早餐。然后引领各位,暂到金花宾馆登房休息。
一觉睡醒,洗漱完毕,已是下午五时。石言尘指意扬子,仔细安排,宴请袁氏姐妹二人。自己稍微出去,办点事务。扬子便给叶云冰打个电话,订好一桌酒席。并请叶云冰、凌萍儿、雁儿高、肖月四位好友届时参加。
石言尘抽出时间,先去“听竹轩”画廊一趟,为袁某及汝恩、汝思姐妹备份礼品。到时,各位已坐。石言尘看见扬子所设场面,气氛融融,非常满意。各位看见石言尘进来,马上让座。扬子将石言尘怀抱三盒,置于桌上。那三盒,锦缎裹面,富丽贵重,上标篆字:听竹轩出品。大家不知何物,石言尘打开一盒,小心拿出一轴画卷,道:“这是听竹轩出品上乘风竹条幅,珍贵非常。”然后,轻轻展开,一股墨香,淡淡扑鼻。各位赏过,赞不绝口。石言尘道:“这是赠与咱们的汝思姑娘的。”袁汝思闻得此言,受宠若惊,这么珍贵?怯生生不敢接受。石言尘道:“能够赠与汝思,物有所值,笑纳便是。”早有扬子替着袁汝思收于旁边。石言尘又行打开一盒,道:“也为听竹轩出品上乘月竹条幅,是赠与咱们的汝恩姑娘的,谨请笑纳。”轻展画轴,也让大家赏过。最后,石言尘让凌萍儿、扬子二人,打开较大一盒,是幅梅兰竹菊四扇屏,也为听竹轩出品。展于大家,一一欣赏。梅扇上书: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兰扇上书:春兰未了夏兰开,万事催人莫要呆。春风岁岁生空谷,留得清香入素琴。竹扇上书:旧竹新生笋,新花长旧枝。雨催竹客到,风送片帆归。竹密不防流水过,山高岂碍白云飞。菊扇上书: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当然,弥足珍贵,不言而喻。石言尘向着袁汝恩、袁汝思姐妹道:“这是赠与尊父袁大哥的,拜托二位慎行代劳,不胜感激。”几人好生赞叹,这才收装。
席无多言,只说宴毕。
汝恩、汝思姐妹俩再次谢过各位,然后上了袁汝恩那辆奥迪A6,由妹妹袁汝思驾驶,向着西安方向进发。石言尘自驾桑塔纳,载着扬子、凌萍儿、雁儿高、肖月跟送一程。直到火鸡口收费站,袁汝恩姐妹俩下车谢送,石言尘他们一一言别后,这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