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今天早上起来右眼皮就有点跳,莫莉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让她这两天干什么都小心点。丁依喏喏的应着,心里说,自己就在学校上课,不招灾不惹祸的,能有什么事啊?中午刚下课,莫莉就拉着丁依火急火燎的往食堂赶,“快走吧,去晚了该没菜了,你那个给咱们打菜的帅哥不是让你给刺激了吗,今天咱们得靠自己了。”
丁依叹了一口气,这些人都让许言给惯坏了,什么都依赖上人家了,天天让人家给打饭,给占地方,她估计许言每天上午最后一节课肯定是提早溜出来的。不过想起许言,那个直率真诚的大男孩儿,她有些内疚,她真不是想伤他的。
上周五晚上她正好没回家,许言又到宿舍来找她,说是学校有个舞会,想请她一起去跳舞。许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点紧张,一点期待。丁依低着头听他说完了,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着许言,男孩子身形高大魁梧,一张脸棱角分明,很典型的北方人的体格样貌,说不上多帅,但是倒也有种粗犷的阳刚之气。
丁依认认真真的问过自己很多次了,自己对许言,有没有一点点动心,哪怕一点点,她都愿意和许言试试。她长这么大,对她表示好感的男生太多了,但是,没人像许言这样鞍前马后的对她好,实心实意的,就恨不得把心扒出来给她了。可是,一点而也没有,她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心动。没错,她有些感动,有些心软,但是,没有心动。于是许言的那些好,便成了她的负担,她不愿意白白受着他的好,又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就任凭他一往情深的伺候着她。虽然学校里面这样的女孩子不少,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使唤着人家,却不和人家好,还假装无知无觉。她绝对不愿意这样,但是要她直接拒绝许言,她还是有些不忍,话说出去容易,伤的却是人心啊。
“和他说清楚吧,早晚要说清楚的,或许越早越好。”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丁依凝视着许言的眼睛,声音依旧轻柔,“许言,你别喜欢我,也别来找我了,行吗?我对你只是普通同学,没有那份儿想法,真的。但凡有一点儿,我都可以和你好。可是你这么好,白白受了你的好,我,……我真的受不起。”说到后面,有些不忍,不自禁的低下了头。许久,听不到许言开口,丁依心里很忐忑,也不敢抬头看他。又过了许久,许言朗声笑了,“丁依,你别想那么多,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跟你啥关系也没有,我也不要你什么,你如果觉得有负担,那咱以后,就是哥们,这样行不?”
丁依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人家都说了,以后就是哥们,她要是再说,也太伤人了,她说不出口,那就这样吧。于是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谢谢你,许言,你是好人。”许言也笑了,可是心里酸楚,其实他知道这时候可能应该撤退了,可是他就是迈不开那步,想到以后都不能看见她,不能听她说话,他立刻就觉得胸膛里空了,呼呼往里面灌风。于是他又安慰自己,那就做她的哥们吧,起码可以近距离看着她,虽然那样可能更难受。唉,慢慢调养吧,他不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许言的事暂时就这么告一段落了,这几天许言都没出现,不过发了一条短信,说这几天课程忙,过两天来带着他们宿舍的女生们出去吃饭。丁依知道,许言是在给她减轻压力,心里有些感动。她自己也觉得可惜,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一点儿呢,就只有感动,可感动对他有什么意义?
和莫莉进了食堂,打好饭,没等吃呢,手机就响了。丁依掏出手机看看,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你好。”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丁依,你好。”丁依愣了,谁呢?那边顿了顿,语气稍稍有些失望,“我是张宁远”。丁依迅速在脑海里百度了一下张宁远,“张宁远?哦,好像是那次生日宴上的那个人。”丁依依稀想起那个清瘦的眉眼温文的年轻人,微微笑笑,温柔的问,“你好,张宁远,有事吗?”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呢,你能出来一起吃个饭吗?”男人的声音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啊,那个,张宁远,真的不好意思,我这边吃上了。”恩,马上就要吃了,丁依心里默默补充着。
“哦。”那边声音有些失落,停了一下,又问,“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丁依愣了,这个人自从生日会以后,好几个月都没出现过,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呢?
“那个,晚上有课。以后再说吧,好吗”丁依心想,希望不是和许言一个意思吧,这才处理好那边,自己心里还挺内疚的,再来一个可真的吃不消了。
好在,张宁远也没再说什么,就说那等她有时间给他打电话吧,就挂断了。丁依松了一口气。后来,张宁远又来过几次电话,找她出去吃饭,丁依终于还是不好意思,就和他一起出去吃了一次饭,可是还拖着个莫莉。
吃的是川菜,丁依其实很喜欢吃川菜,莫莉也是无辣不欢,恰巧学校边上就有个很有名的川菜馆,三个人一想,得,干脆就这儿了。川菜馆子本身就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吃的就是个热闹,于是三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张宁远问了丁依学习的情况,又问了她平时喜欢玩什么,然后,也找不到话题了。
倒是莫莉,听说张宁远是电视台的编导,显得很兴奋,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不停的问这问那。一会儿问见过哪些明星,女明星不上妆是不是跟鬼似的。一会儿又问她这样子的圆脸上镜是不是特别显胖。张宁远都微笑着回答了,谦和有礼的样子,一双眸子却一直有些炙热的看着丁依。
丁依自顾自的慢悠悠的吃着,不时辣的吐出个舌尖。张宁远看见她粉粉嫩嫩的舌尖,眼神几乎移不开,人已经痴了。丁依却始终只是淡淡的,没有刻意的冷落,也没有刻意的热情,虽然该和他说话也说话,有时候也对着他笑笑,却还是透着很淡很淡的疏离感。
回来以后,莫莉就说,完了依依,你又祸害了一个大好青年。不过这个你怎么也不喜欢啊,这个不错啊,海龟,电视台的编导,要长相有长相,要修养有修养,你怎么也看不上呢?他一晚上眼神温柔的都滴出水来了,我看着都觉得不忍心,你说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啊?
是啊,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动心的感觉呢?丁依叶问自己。如果说许言不行吧,也可以理解,毕竟许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大男孩儿呢。而张宁远比自己也大了七八岁了,人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气质也是温文尔雅的,除开第一次见面有些失态,他其实也活脱脱是大好青年一枚啊。而且他每次打来电话,丁依都找些蹩脚的借口拒绝他,他肯定一早就知道了丁依在说谎,却既不揭穿也不退缩,就这么固执的坚持着,每隔几天,必然打一次电话,每次听着丁依拙劣的借口,他都是温柔的笑笑,然后说,“没事,丁依,我等着你有空。”有时候要变天了他还会发个短信,提醒她注意加衣服什么的。有几次他打电话来的时候许言也在,眼神奇怪的看着丁依接电话,看了几次终于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这哥们怎么比我还犟呢。”
丁依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宁远也不行。对于张宁远,她似乎是不反感的,人家远远地关心着你,也没招你烦,你还要人家怎么样呢?但是,似乎就是差点什么,什么呢,不知道。是传说中的火花吗,可是丁依怀疑以自己的性格,还真的不太容易和谁产生出火花来。
莫莉问她喜欢啥样的?她摇头,要能说出来还能叫喜欢吗?喜欢,怕是一种最莫名其妙的东西吧。不是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丁依笑,却不知道怎么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斜飞入鬓的凤眸,带着戏谑的笑把她看着。
丁依使劲儿甩了甩头,那双眼睛消失了,丁依心里嘲笑自己,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怪呢,总想起那个人,各种样子就像在眼前似的。洗脸的时候,不经意想起他微眯着眼睛说“坏了一幅好画儿”,就捂着脸偷偷笑。躺在床上想起那人惨白的脸色和脸上的冷汗,心里就有点莫名其妙的疼。翻个身一闭上眼睛,又好像听见那人痞痞地说“你就这么相信我?”就觉得心里像是痒痒麻麻的,又似乎软软的,说不出的感觉。年轻的丁依不知道,有些人,在你不经意间就渗入心间,等你发现,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