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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年华谁与度

很久以后,罗佑才记起那少的半块玉符在哪里。

*

晴川站在院子里,左瞧右看的,趁着人少就赶紧往内院走去。

门前,听见里头传出说话声,“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哈,别撑着!”高声的是林越

“不怎么疼。”低声说话的是罗佑。

“还不疼哪?我一给你上药,你这肉都紧绷成这样?”

晴川扶着门框,看着手里的药瓶,不知道进是不进。

这时候林越抬头一下子看见了晴川,“这不是晴川姑娘吗?”

罗佑忙不迭地将背上的衣衫褪下来,却被林越一把挡住了,“遮掩什么啊,这屁/股都要打烂了。”

晴川闻听屁/股俩字忙得转了头去,有些后悔来这一遭。

她只听说罗佑挨了打,却不知道是打的屁股。

晴川偏着脑袋,快步走进去,将手上的药瓶子,猛地拍在了桌上,“王妃给的创伤药!”说完,扭身跑了出去。

罗佑趴在床上咬牙咧嘴的,心里想唤一句:“晴川——”,却到底只气馁地趴在了榻上。

林越走了过来,拿起了药瓶,揶揄道:“哎呀,你这个罗大傻,还真是傻人傻福。连王妃身边最俊的晴川姑娘,都关心起你来了。”

“你不要瞎说,晴川姑娘是替王妃送药的。”

林越心里早有些酸溜溜的,此时愈发义愤填膺起来,“我呸!”

“你这话和王爷说去啊!你失职让王妃出了危险,王妃还送药关心你?你可真是个活菩萨!”

“就算是,王妃也看在晴川姑娘的面子上才照顾的你。你就承认吧,你喜欢人家晴川!整天鞍前马后跟在晴川身边,明着保护王妃,实则还不是因为他!”

罗佑想说什么,却到底哑口无言,只在那儿默默承受着疼。

上元之夜,王爷和王妃出去逛夜市,王爷临时有事,让罗佑等人护佑王妃,结果自己弄丢了王妃,王妃出了危险遭受了冒犯,若不是王妃求情,只怕这会儿他的脑袋搬家了。

数日后,罗佑身上的伤还有些疼,园子里遇见了晴川,二人都假装没看见一般。反倒是王妃戳了晴川去询问。

晴川走过去,微抬了下巴,高声道:“王妃问你罗护卫,伤好些了吗?”

罗佑直了直身体,看了眼晴川,又向王妃低头道,“劳王妃关心,已经大好了。”

宁轻轻瞟了一眼他走路还没恢复的腿脚,对晴川比划:我记起王爷找我,你就不用跟着了。

晴川见王妃特意离去,只留下自己和罗佑,愈发有些别扭。

于是,她一个人走在前头,脚步故意走得很快,罗佑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

“晴川——”他忍不住喊她。

晴川终于缓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只声音很低,“伤没好就别出来了。”

罗佑个子高大,与晴川隔了两步,且她声音故意很低,罗佑着急听不清楚,只得弯了腰头特意放低,“你说什么?”

晴川一回头,见罗佑那张脸几近贴着自己的耳朵,大声道:“你耳朵也伤了?问你还疼吗?”

罗佑眉头蓦地一缩,随后又笑了笑,“不疼了。”

晴川瞟了他一眼,“那你走路怎么还这样?”继续前面走着,她忽然问,“那药你用完了吗?”

罗佑支支吾吾,“还,还没用。”

晴川好看的月眉拧成一蹙,使劲睨他,“那药是上回我磕着了,二小姐特意给我的。既然你不稀罕,就拿过来!”

罗佑吃惊地看着她,“药……药我没带在身上。”

晴川气得一跺脚,“活该你好不了!”说罢扭头走了。

罗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落,他想不明白晴川为何赌气要回来。

林越走了过来,啧啧摇头,“罗佑!你比高铭还傻啊!”说完又觉得说错了,“不,你本来就是罗大傻!”

“你为何不告诉她实话?伤口在背后,你一个人涂抹不了,而我林越又坚决不帮。这下好了,你把晴川姑娘得罪了。我林越这么帮你,你都能弄砸?!”

原来林越希望罗佑暗示一下,让晴川照顾他的伤。

是夜,榻上的罗佑枕着胳膊睡不着了,他想起了林越说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明明喜欢她,可又害怕与她走得太近,可若是她离自己远了,又或者她不开心了,罗佑又发现自己也会不开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看到她笑,她开心,她幸福。

并非是不懂情/爱,而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疯魔病间歇发作,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只身一人漂泊多年,没有家。

自己和林越、高铭不同,他们除了王府都有自己的家和家人,而自己除了一身打打杀杀的本领,一无所有。故而他虽喜欢晴川,却也迟迟不敢说出那句喜欢。于他而言,说出来,就应该娶人家为妻。

如若不是他疯傻之时喊晴川娘子,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姑娘那样说话。

十日后,他的腿伤才好了大些,走路恢复了正常,他还会忍不住假公济私,借保护王妃的空隙,多看晴川几眼,主动帮她做事,几近到了随叫随到的地步。

罗佑早已适应了晴川冷热不均的脾性,他会腆着脸与晴川搭话,喜欢她的泼辣性格,甚至很享受这种自虐的感觉。

表面上,他对王妃忠心耿耿,寸步不离,其实连宁轻轻都看得出来,罗佑与晴川彼此有情。

端午节来临,晋王与晋王妃随同圣驾去往避暑山庄。闲暇时,罗佑便与晴川在一起,譬如王爷和王妃在一起的时候,他会陪着晴川去骑马。

入夏时节,草肥水美,罗佑牵着马去溪边饮马,晴川走在他的一侧说笑着。

“罗大哥,你能不能带我去那边看看去。”

“午时天太热,别去了。倒不如在这林荫下歇一歇。”

晴川摸了摸马的鬃毛,自言自语:“我也想骑马,可是从没有骑过。”

她仰起头看着他,“你能不能教我?”

罗佑看着她那张脸热得透红,满含期待的眼睛,终究是心头一热,“好,我们就骑一会儿。”

罗佑扶着晴川上了马,教她如何坐姿,“就这样握住缰绳,双腿夹紧,别紧张。”

晴川战战兢兢坐在马上,“罗佑……我害怕!”

罗佑就笑了,“你向来胆子和个老虎似的,怎么就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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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