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可那女人就像一条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毒蛇,总觉得她在无形中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这让我十分难受。或许是我多虑了,但在昨晚之后,那种阴影一直萦绕在心里,挥之不去。
今天是周末双休的最后一天,但如今也不能去找蒋秀美,毕竟她的妈妈来了。晚上九点是我们大家集结的时间,在这之前,我得自己打发了。如今的学习任务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是负担了,成绩稳步提升中,所以我也不打算将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学习上。
从房间里出来,关上门,习惯性地朝陈小姐的房号看了看,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那种感觉好像想起了一个外出远行的朋友,总觉得她会回来,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在路上耽搁了。
“她死了!”我的心里用力呐喊道。
“不,她会回来的!”另一个声音又这样倔强地回道。
在这种现实与希望的激烈交锋中,不知何时,一道声音在我耳旁响起:“这家房客我调查过,前不久,一个名叫陈琪的女子在浴室中自杀,而你恰好又与她住的这么近。杨柯,你不要说这也是巧合,在我们这些人的眼里,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必然。杨柯,你一定知道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夏洛可阴魂不散地说道。
我愤怒地盯着她,双拳捏得咯吱响,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牵涉到她,她已经是个不幸的女人,如果你们打算利用她来对付我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不要质疑我的决心和能力。”
那一刻,夏洛可一定能够感受到我心中的愤慨和杀意,对于我来说,陈琪是个特殊的女人。她不仅是我曾经心中的女神,也是给了我生存机会的人,而我却无力拯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消失。
出了公寓,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烦躁的很,看着眼前繁华而喧嚣的一切,总觉得很不真实,反而那种充满死亡威胁的游戏让我更能体会到生存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又开始产生消极的思想,明明是厌倦那个死亡游戏的,可是现在心里却想回到那里去,为什么……为什么?
“赏脸喝一杯咖啡吗?”该死的,又是夏洛可那女人,她到底想怎么样。
看到我冷冷地望着她,夏洛可有些气恼地说道:“好了,我不追问你什么了,就是普通的喝杯咖啡。说出去你可能不信,想陪我喝咖啡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看着她气呼呼地扭着丰臀走向街道拐角处的一家唯米咖啡店,我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这家咖啡店气氛布置得很有异国情调,满是小清新范,碎花样式的装修风格,米色的木质地板,心型的别致咖啡杯让我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现磨现煮的咖啡果然就是比速溶的好喝,我呷了一口,沉浸在那种淡淡的苦味之中,消极的情绪开始逐渐消散。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行吗?”夏洛可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开口说道。
我摇了摇头,确实一个女孩子,做这种神秘事件调查的少之又少,难道纯粹是因为兴趣?
“我八岁那年遭遇绑架事件,被绑匪关了三天三夜,那时候我不仅害怕而且绝望,以为自己是个注定被命运所抛弃的人。获救后,那段回忆成了我挥之不去的阴影。后来我们全家移民巴西,那是一个热情而多阳光的国度,我渐渐恢复了过来……”夏洛可的语调悠缓而感伤,我对她的不好感官也在一点点的改善。
“然而,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拥有了一种可以感知他人绝望和恐惧的能力,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依靠这项天赋,我解决了不少神秘事件,从而受到S小组的关注,并询问我是否有意加入他们,致力于探索那些未知的神秘事件,从而寻找到真相。最终,我同意了这个请求,加入S小组,在世界范围内追寻各类神秘事件。绝望和恐惧是人类最坦诚的情感流露,我相信是神赐予我这项天赋让我去帮助他们,带给他们希望。在发生罗桥分局事件之前,我正在欧洲调查一系列的不正常死亡个例,但是调查最后进入死胡同,我的推论让所有人无法相信,但我依然坚持己见,一怒之下回到了我的出生地。杨柯,你想知道我在调查那些非正常死亡事件后得出的结论吗?”夏洛可的目光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让我有些目眩神晕。
我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我虽然知道不该问她这句话,却被好奇心所控制。
“人类的死亡其实可以大致分为两类,正常死亡与非正常死亡。所谓的正常死亡,是指大致遵循生老病死这一生命主线下的死亡爆发,这部分的比例很高,超过了五成,甚至在某些特殊的人类历史时期,比如文明盛世期间,比例会高达近八成。当然这是在和平年代,如果是在人类爆发大规模战争的时候,这部分比例会下降,但大体上依旧遵循生老病死这一永恒规律。那么第二种,非正常死亡是指打破生命主线规律,人为或第三方力量介入下的死亡爆发。各种凶杀案、意外和灾难等,都属于这一个类别,但是除去这些可以用因果联系或逻辑推断来解释的A类非正常死亡,还存在极为罕见的B类非正常死亡。你可能很难理解我所说的第二种非正常死亡,但我用一句话就可以表达出来,那就是——神,是存在的!”夏洛可的这句话让我如遭雷击,心脏不可思议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
神……是存在的,那也就说,B类非正常死亡,其实是神的杰作,因为只有神才有如此天衣无缝的杀人手段。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以为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但是眼下,我必须相信,因为我知道,神,的确是存在的,否则又怎么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游戏。
在人类的文明历史进程中,许多杰出的科学家最后会陷入神的陷阱中,为什么如此聪明绝顶而又伟大杰出的精英人物会信奉神的存在,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夏洛可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在看,靠得很近,如果是不明白我们关系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定会以为我们是陷入热恋中的情侣。
“你……居然信了!”夏洛可说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句话。
我猛地望向她,发现她的眼中变得异常严肃,只好不解地回道:“什么信了,我什么都没说。”
夏洛可摇了摇头,回道:“你不用说什么,你刚才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别忘了我可是S小组的成员,要根据一个人的情绪判断一个人的内心并不难。在我所接触的人中,第一次听到我那不可思议的论断并不不惊讶还相信的人,只有两个。第一个人是在欧洲的卢森堡,他是一名年仅17岁的天才画家,作品多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诡异作品,充满了死亡和恐惧的气息,但也因此获得世界范围内的美誉,被誉为无上的艺术品,一幅画最高拍出过十亿欧元的价格,现在那幅画被大英博物馆所收藏。而第二个人,就是你,杨柯,你为什么不惊讶,为什么会相信我的推断?”
“谢谢你的款待,我有事先走了,请你不要跟来。”我匆匆站起身来,几乎是落荒而逃,夏洛可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看到我内心的恐惧。
出了唯米咖啡店,我一路奔跑而过,在行人惊讶的呼声中穿过了闹市,来到S市公园里。
公园门口的宣传栏上有不少报纸,多是各国新闻或猎奇类的消息,我通常都是一扫而过。但今天,我却被一张报纸上刊载的本地新闻所吸引。
“年仅17岁的卢森堡天才画家艾欧里亚将于下周五驾临我市,当天将在市中心博物馆开展半天的个人画展,届时必将是万人空巷,门票正火热预售中……”
“艾欧里亚……”我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忽然有种无法言状的奇怪感觉,好像我们注定要相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