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尘封的记忆

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我有点害怕，真的，一种举目无亲的感觉，也许现在能够体会那些在外面奋斗的人的无助。

我们根据打听到的地址，来到了蓝萧家门口，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家。

如果是，见了面又该说什么；如果不是，我们又该怎么办？这诺大的城市，我们该怎么去找他家，还是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正当我们踌躇不定不敢敲门的时候，门吱呀地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他很惊讶地看着我们问道：“小姑娘，你们有什么事情么？”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樱诺壮了壮胆说道：“我们是来找蓝萧的。”

一丝忧伤掠过那个男人的眼睛然后转为焦虑不安，他很着急的问我们：“蓝萧伤害你们了么？”

“没有没有！”晕死，怎么他的家人都和他一样敏感，“他突然说要退学，也没说什么原因，我们平常玩得很好，算是好朋友吧，走的时候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情绪很不稳定，我们怕他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了。”

那个男人嘴里边念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边仔细地打量了我，眼睛里一直闪烁着复杂的神情，很多时候蓝萧看我的眼神也是这样，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然后他很慈祥地对我们说：“你们是从那么大老远来的啊，看来你们真是有心了。我准备送蓝萧出国留学，所以他退学了。”

“啊？”我跟樱诺有点傻了。

进来坐吧，蓝萧不在，不过他应该傍晚就回来了，我们进了门发现这个不大的房子里面整理得非常干净。

可是在房子的正中央摆着两张遗照却非常显眼，一张是一个中年妇女的看上去过世的时候大概有四十几岁，但是从照片上看依然风韵犹存；

另一张是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但是我敢肯定我绝对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

我们俩站在照片前面愣了许久，樱诺忍不住说到：“阿姨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就这样被那个狗屁领导糟蹋了。真是混蛋！”

也许樱诺真的是一时感慨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丝毫都没感觉到失言了，我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那位叔叔温和地说：“没关系，美莲不会介意的，她最喜欢别人夸她漂亮了。”

然后拿了一块布擦拭着阿姨的遗照，那么认真，那么仔细，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心里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悄悄话。

美莲，大概就是蓝萧的妈妈的名字。但是我有点犯糊涂了，眼前的这位大叔，看样子深爱着阿姨，而且又跟蓝萧住在一起，按理来说应该是蓝萧的爸爸。

但是他爸爸不是那个可恶的强女干犯么？是蓝萧在骗我？不可能，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他当时说得是那么愤怒，那么憎恨。那他到底是谁啊？

“滢滢，这个女孩子好眼熟啊。”看着那个小女孩的照片，没想到樱诺也跟我有同感。

突然樱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不对，她好像你啊。”

然后又摇摇头说：“其实她长得一点都不像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她就是跟你好像啊。”

“是啊，你也发现了。刚才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这么像我女儿啊，那种像是一种感觉，那忧郁的眼神，说话的神态，真的好像啊。”

那位叔叔转过头来接着对我们说：“所以你们说蓝萧跟你们很好，我一下子就相信了，因为你给人的感觉真的跟水瑶好像啊。相信蓝萧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怪不得刚才我看那张照片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等、等等，我的思绪有点乱了，太乱了太乱了，水瑶是这个照片上的女孩么？那她又是谁？是这个叔叔的女儿？

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这个神秘的女孩子如果是这个叔叔的女儿，那她是蓝萧的什么人？这个叔叔又是蓝萧的什么人？

太乱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想起。

那个叔叔的话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蓝萧一直都没有朋友，至少没有真心交往的朋友，所以当你们说是蓝萧很好的朋友的时候我很意外，但是很快地我就明白为什么蓝萧会跟你交朋友，你给人的感觉真的跟水瑶像了，已经三年了，他母亲的死和水瑶的死还是一直困扰着他。”

叔叔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抑制不住他的悲伤，看来他也是相当爱这个小女孩的：“而且当你们提到他母亲的事情，蓝萧会把他心里的秘密告诉你，这更让我很意外，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从来没有。”

“叔叔，可是我不明白，他母亲的死和那个叫水瑶姑娘的死跟蓝萧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因为太悲伤吗？还有您是蓝萧的什么人？是蓝萧的父亲么？可是他的父亲不是强女干犯么？您怎么又是水瑶的父亲？这一切太混乱了。”

“其实，他父亲不是强女干犯，蓝萧知道的那个故事是他外婆编的，不知道她老人家为什么要骗蓝萧。

也许她怕蓝萧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会抛弃他妈妈去找他的父亲。

也许她怕蓝萧知道真正的真相会比知道这个故事更悲伤直到崩溃。

也许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跟蓝萧解释他父亲不要他。

其实不是他父亲不要他，他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是他父亲不要他母亲了。

又也许她怕蓝萧知道事情真相之后会去追问他母亲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再次触碰美莲心里那不能愈合的伤口。

所以她选择了撒谎，说他妈妈是被人强女干才有了他，这样他就只会憎恨那个强女干犯而不会再去追问那么多了。”那个叔叔用很慈祥的眼神看着我。

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从他的眼睛里流到了我的眼睛里，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父爱吧，一个从来没有被施舍过父爱的小女孩和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在此刻的那种眼神交流。

我在突然之间非常非常渴望见我家人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

泪水在我眼睛里打转，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失态，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泪。

那个叔叔好像也有点回过神来，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们说这么多，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不应该被提起了。不应该被提起了。连蓝萧都不知道的故事，不应该被提起了……”

“我早就知道外婆是骗我的，因为外婆编的故事，疑点太多，我本来就觉得很奇怪。最后我确信外婆是骗我的是在我母亲死的时候。我母亲是死在我怀里的，她死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眷念，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皓，能死在你的怀里真好！’。”

“我记得外婆临死前告诉我，从小到大，我长得出奇的像我的父亲，所以很多时候母亲看到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希望我能谅解她。母亲临死前握着我的手的那种温柔加上她喊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我很确信，她把我当成了我父亲。一个女人怎么会在临死的时候还惦念着强女干犯的名字？”

蓝萧缓了缓情绪继续说：“如果不是爱得那么深，又怎么会在死的时候都叫着他的名字？用一辈子把这个名字藏在心里的最深处？那天我就解开了以前的所有疑惑，我知道你们是在骗我，既然你们不想告诉我真相，就有你们的原因，我也不想问。不过今天你说了，何不直接把一切都告诉我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蓝萧已经站在了门口，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

我和樱诺似乎触碰了一片我们不应该触碰的灰色地带，一段被尘封了二十几年的回忆，是我们不该到达的地方，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来找蓝萧，不该触碰这灰色的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