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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母亲

小山村窝在深山老林深处,村户们过惯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悠闲日子。平日里组组队,吆喝着嗓子上山打打猎,偶尔路旁摘些野果,偶尔握着铁枪在灌木丛中戳几只燕尾狐,自家铜锅里的油水还算富余,村前山窝里的几亩田地也就荒废了许久,实在是懒得收拾打理。

几年前村里的徐老头,因为进山的时候撞见了独眼黑虎,惊骇之下慌慌张张的滚落山头,一条腿摔瘸,终是落了毛病。

山里人进山打猎依仗的便是手中家伙锋利,身下腿脚麻利,缺了半边身子后,村户们面对摇晃双手,哀嚎着要求组队的徐老头的时候,便有了几分漠然。

毕竟,谁也不想带一个包袱进山讨生活。

挣扎许久之后,生性要强的徐老头一夜间白了半边头发,最后还是在村头李瞎子的帮助下,背着大半袋子小麦,去村前荒芜多年的田地上开了几亩薄地。

夏末收割后,一天煮两碗稀饭,一个人的吃喝倒也够了。

只不过,徐老头年轻那会便是村子里有名的猎人,这泼汤吃肉的日子过惯了,临老临老却大半个月见不得油花,这日子过着,徐老汉心火旺盛的狠。常常站在村头进山必经的青石小桥上,指着那些将要进山的猎户,大声咒骂着。

后来因为荒地开垦的多了,家中有了几十斤余粮,倒也跟村里那些吃惯了肉汤的汉子换了不少熏肉,徐老汉的日子这才渐渐的好了起来。

山村是一处奇异聚集地。传说村外紧紧衔接在一起,由早春芦苇混着烂泥巴糊起的低矮外墙,其中便有高增所书写的佛家“降龙伏虎咒符”。

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有修士,亦有妖魔污秽。在山林之中多有终年见阳光雨雪的阴煞之地,易生鬼邪。

赵云本以为自己是一个穿越者,完全没有预料自己居然会成为一个重生在异世界的家伙。他用了长达十三年的时间才刚刚熟悉眼下的生活。

打猎、睡觉、收拾一下猎物,便于储存。然后继续睡觉。这样的生活方式,简单无味,可不知道为什么,赵云偏就十分适应。或许,他本就该如此生活。

接下来,两年或者是三年的时间,赵云觉得自己来此一遭必须要到山外看看。只是眼下的生活有些复杂,惹人心烦。家中那位名义上为“父亲”的汉子刚刚过世。本来没有多少感触的,因为“父亲”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赵云都没有太多的感触。上辈子父亲早早离世,这辈子倒是与父亲一起生活了十三年时间,只是,每天天不亮便见他早早外出,天黑后才见回来,平日里很少有言语交流。似乎除去晚上会帮自己盖盖被子外。再没有其他记忆。这是一个扮演父亲角色的家伙,赵云在襁褓之时便已经晓得那人的真正身份。不过是母亲为了减少麻烦,而命死士扮演的角色。

只是终归是有些心闷。现在自己跟母亲一个人生活,母亲似乎更忙碌了一些。而生活波澜不惊,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对了,穿越后,今年的赵云才刚刚十三岁。

因为父亲的离世,家中日子过得并不宽裕,赵云心底下倒是有些理解。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赵云心底想到。

村子每十天半月便会组织一次外出打猎,之前因为父亲便是其中一员的缘故,家里每隔十天半月便可以得到一份鲜肉。赵云喜欢吃鲜肉,只是在父亲离世后便很少吃到了。有时候母亲满怀欣喜的提着几两鲜肉叫住神游天外的赵云,“薛娃!来,吃肉!”赵云这辈子还叫赵云。薛娃,如同乳名般,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被姥爷挂在嘴边。算是他姥爷给他遗留在这世上的遗物之一吧。

赵云吃肉,母亲便在一旁咧嘴笑着。赵云一直觉得母亲笑起来很傻,真的。

有时候半夜里睡不着,满怀心事却又分不清在忧心什么的时候,赵云便会睁大眼睛,看着黝黑夜幕里这看不清晰的顶棚。母亲还未睡下,不知道在帮谁家缝补衣服。印象里,母亲总是很忙,忙着洗菜做饭,忙着缝缝补补。在父亲离世后,母亲便揽了更多的活计,变得愈加忙碌。

赵云现如今十三岁,却不如同龄孩子那般顽劣。有时候也尝试着去帮母亲做些事情,只是每次母亲看到后,都会急忙丢下手中的伙计,将赵云拽到一边,说:“我家薛娃以后是有大出息的,这些琐碎的活交给娘做就好,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做这些呢。”

不知为什么,赵云的娘有些结巴,可能是天生残疾吧。她说出的话,总是捡短的说。只是有时候着急了也会说些啰嗦话。

每次母亲着急,嘴里塞满了话语,却结结巴巴说不出来时,赵云都安静地停下手中活计,认认真真听完母亲口中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相依相伴,母亲的十三年操劳,让那双手糙了,那张脸爬满刻痕。与之同样让时间侵蚀的还有赵云的那颗心。

上辈子半分母爱未曾见识过,这辈子总算补回来。大概这才算是一段完整的人生吧。有时候回忆,母亲在一旁傻傻笑着看自己吃肉的模样,赵云也会在一瞬间莫名泪流满面。

因为母亲,赵云终于接受了这个世界。

迷茫,疑惑,亦或者说是怀疑,眼下只剩下坦然。上辈子,父亲莫名身死,便早早踏上父亲所操守的行业。刺客还是杀手,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碗饭罢了。或许也有子承父业之意,对吗?

赵云心下狠厉,更多的却是对于未来生活的茫然。一日复一日,没有焦点的过着。从小父亲对他便没有太多的望子成龙之意,一直是以散养状态维持。使得赵云因年龄限制,三观不全。直到莫名出现在这个世界,母亲的出现。

夜深了想起这些,赵云心中有那么一瞬间叫温暖填得满满的。

午夜时分,万籁俱静,忙碌一天的母亲终于睡下。赵云静悄悄的从炕头爬起,穿好衣服,手脚颇为轻快地离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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