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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上人杰

有人言:北辰垂象,而众星拱之,为造化之枢机,作神人之主宰,宣威三界,统御万灵,判人间善恶之期,司阴阳是非之目,此即道!

又有人称之: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峨峨,唯有元始,浩劫之家。部制我界,统乘玄都,有过我界,深入玉虚,我位上王,匡御众魔。空中万变,秽气纷葩,保真者少,迷惑者多,仙道难固,鬼道易邪。

数不尽的岁月来,无数先人对道做出阐释,但却一次又一次被人推翻,到底三千大道,何处才是道之归属……

九州大地,自古以来钟灵毓秀之地,不知诞生过多少人雄俊杰,一个个战遍九天十地,天上地下无敌!

九州又分诸徐州、冀州、兖州、青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豫州,每一州都是卧虎藏龙。

九州之一—青州,山势陡峭逶迤,崇山峻岭遍布,人烟稀少,不过也最富有神秘色彩,这个问道的故事,也是至青州开始的。

…………

天地漆黑如墨,乌云飘动,将能为这片天地带来最后一线光明的星辰都遮掩了,万籁俱寂,谷内除了老鸦呱呱的叫声之外,就只剩下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

一盏油灯微微跳动,驱走了一团黑暗,让声音的主人及它两丈范围内的事物都能模糊地瞧见。

只见一位身穿麻衣古袍的枯槁老人盘坐于约三尺的道台上,发丝枯黄不堪,身材皮包骨头,皮肤褶皱且泛着如蜡般的黄,双眼无力,仿佛即将魂归天国。

但实际上,这位老者真实年龄才七十多岁。

千万不要以凡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七十余岁,七十余岁对于凡人来说的确是行将朽木,但是对于动辄便是百岁、千岁、万岁的修士来说,这个年龄绝对还算年轻,特别还是对于道台上的“老者”,天资惊世,风华绝代,仅仅五十余年的修道便可抵上其他人千年道果,让许多老辈人物唏嘘不已,并且其寿命高达数千年!数千年,可让凡人轮回多少世,但是现在,却是油尽灯枯。

在他身边两尺处插着一柄紫金巨剑,剑长约五尺,宽一尺,在油灯下泛着凌厉寒芒,仿佛是在彰显自己陪着主人多年来南征北战的战绩一般。

而道台之下,一位约十岁的男孩正匍匐在地下,眼里噙满了泪水,可是却显现出非一般人的坚强,他没有哭出来,而是在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位亦师亦父的“老者”的最后遗言。

“唉……我不叹息我自己的寿命长短……只叹息我还有许多遗憾……我是没有办法完成了……宇儿……你就替为师了却……这……最后的……遗愿……!”“老者”终于艰难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话毕,头便无力地垂到了胸膛,了无生机了。

“师父!!!”男孩在“老者”垂下头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地哭喊了起来,跑到道台上,摇着“老者”的身体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偌大一片山谷都回荡着男孩的哭喊声,痛彻心扉!人世间的真情莫过于这一刻。

约莫半晌,谷内四面八方均有黑影闪动,并以极快的速度向道台处掠来,最终,三十余道身影出现在道台周围,并将道台围住。

男孩抬起了头,抹了把眼角的泪水,环顾四周,护着“老者”的尸身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剑谷的规矩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都注视着道台上的“老者”尸身。

片刻,黑暗中,终于有人开口了:“剑圣尘然,风姿卓绝,仅几十年时间便修到登天路第七层巅峰,环顾人寰,不可一世,可是现在呢?只不过是一具老到形同枯木,触火即燃的尸体罢了!哈哈哈哈……”

此人身于黑暗之中,看不清容貌,不过听其声音,应该是一位中年人。随着他话毕,其余人都是一声大笑,其中,大多数都是中年人的声音。

男孩听着这些嘲讽,拳头握得吱吱作响,心中愤怒到了极点,自己心目中的父亲岂是任何人可以嘲笑的:“你们这帮人渣,不许侮辱我父…师父!”说完,男孩便要准备跳下道台,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为心中的父亲讨回尊严,尽管微不足道,但是为了师父,为了心中的父亲,决不允许懦弱!

“现在,就让我们来送你最后一程吧!还有,让你的儿子也一起来陪你!”大笑过后,众人手中均燃起了一团诡异的火焰,颜色各异,都是法力所成,凡夫俗子沾上一点便会形神俱灭。

此时,在诡异火焰的照耀下,众人的模样都清晰地显现出来,如男孩所料,都是一群外貌约三十余岁的中年人,都是同一种服饰,想必应该是同一个修道门派。

众人露出狰狞笑容,随即将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都抛向了道台,意欲将男孩与“老者”尘然一同化为灰烬。

这群人的笑容都很恐怖,这种笑容,只会出现在有不世之仇或是嫉妒的人脸上,这种笑容,让人内心发瘆。

“我的人生你们还不配来评价!”

就在火焰快要落到尘然尸身之上时,尘然突然抬起了头,睁开双眼,眸光犀利如电,身体表面一股光幕浮现,将火焰全部挡开,随即震向众人所在方位,并且力道比施法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见此,脸色剧变,手忙脚乱地抵抗他们自己发出的火焰,片刻,火焰都熄灭了,但台下众人都是一片狼狈。

“尘然,你竟然诈死来诱使我们前来!”其中,数人都向着尘然咆哮着。

但是,尘然并不理会他们的话语,一道护身术将男孩护于道台边缘,随即双手之间出现一柄巨剑,巨剑与插在地上的一般无二,但却是由法力所成,尘然不语,双手敞开,而巨剑也随着双手敞开而分为数十柄,随后,尘然双手前推,数十巨剑泛着凌厉剑芒迅速射向四周,杀向众人。

众人口中诅骂不断,可是都不敢大意,剑圣之名可不是凭空出现的,尘然的剑道可谓是举世皆知,死于其剑下的高手数不胜数。众人向山谷四周分散逃去,逃跑之余,众人都施展出了看家本领来对抗迎面而来的巨剑,山谷中,各种法术、兵器不断出现,将整片剑谷都照亮了。

“唉,力不及当年了!”尘然见谷中众人与巨剑交战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认为这个人狂妄,一术对抗三十余高手,并且能保持压倒性的优势,那是何等战绩,可竟然还发出如此感叹,就连一旁的男孩都惊叹不已。

但是,十年前,举世皆知,尘然一人独对兖州一绝大门派—灭天古教,那是何等惊世!同样一道剑术,一招便杀死十余个同为登天路第七层的长老,其余低阶的数以百计、千记!最后,拼死一战,杀死两位登天路第八层的掌教,重创一位登天路第九层的太上长老,万千宫阙基本都化为了废墟,宫阙之下的绝世地脉都差点斩断!那是何等的战绩!那是何等的辉煌!一战功成,举世皆晓!且据一些仙人所遗记载,“圣者”乃天上一些实力强大到通天的仙人才能使用,这也从一个侧面体现出了尘然的强大!

虽然,那一战也让尘然自己受下了极重道伤,十年间便被道伤折磨成现在这番模样,但是,以低境界连杀两个高境界,重创一个人世间处于巅峰位置的不世高手,那也是足以自傲的!

尘然叹息过后依然不语,双手抬起、闭合,闭合之时,一柄巨剑出现于双手间。

这才是真正的巨剑,剑长数百丈,宽数十丈,霸道剑芒,直耸苍穹,将漫天乌云都驱散殆尽,剑芒如虹,仅一柄剑便将连着整片山谷在内的方圆数十里照得犹如白昼!

尘然盘坐于道台上,操纵着这柄巨阙,横扫之下,血花飞溅,惨叫声于谷内连绵不绝,最后,巨阙连着起初的数十巨剑一起化为一股本源太虚之气消失。

尘然看了看这片山谷,一片狼藉,碎石嶙峋,鲜血染红了每一个角落,谷内仿佛还有刚才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

“师父,原来你没有死!”此时,男孩已经从刚才的战斗场面中反应了过来,第一时间便是抱着师父的肩膀,大哭了起来,这不是被之前的血腥场面所摄,而是喜极而泣,至亲之人死而复活,这何尝不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一件事吗?况且,他还是个孩子。

“宇儿,你忘了我的话了吗?好男儿,只流血,不流泪!”尘然替男孩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声音里带着一丝慈祥,还有一丝严厉。

“不,宇儿没忘,不过宇儿只为自己至亲的人留下欢欣与痛苦的泪水!”男孩任凭尘然枯槁的手掌为自己抹去眼泪,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孩子,为师真的想一直看着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但是…我却没有了那个机会了。”尘然继续为男孩抹去泪水,慈祥地说道,话语中没有了一丝属于剑圣的严厉,有的,只有一位…师父的和蔼与爱,说着说着,不经意间,尘然干摺的脸上也挂上了两行泪水。

男孩往后退了一步,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为什么?”男孩泪流满面地问道。

尘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随即一伸手,一股平和的力道击在男孩身上,将男孩送到了数里外的一处山麓。

男孩落在山麓上,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看着山谷中央,可是,此时天宇已经重归黑暗,那一盏昏暗的油灯已经难以将尘然所在道台照亮了。

片刻,道台处突然又是一片光亮,进而将整片天地照亮,只见一股股莫名能量从尘然身体上快速流进道台上插着的紫金巨阙里面,紫金剑一阵震颤,铮铮作响,泛起强烈的紫光,传出一股仿佛可以劈天裂地的不世气机!

“本想于谷内安度余生,谁料仍逃不脱无情的厮杀,为了亲人,我愿以尸魂入剑,为他们夺一片明媚蓝天!”随着尘然的体内的能量逐渐向紫金巨阙流去,道台上不知是尘然还是紫金巨阙传出一道既无奈又充满肃杀的声音。

山麓上的男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身体跪在地上,遥遥地看着道台那里的一人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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