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是戏还是人生,怕是演戏的人也不知道吧。
——陆明《忏悔录》
就在我准备走到老魏坟前时,一群人从凤仙村走了出来。他们面无表情,就那样死死的盯着我,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你们已经带来了太多的是非,现在,可以离开了。”还是那个脸上刺有凤凰刺青的老人,他似乎在这凤仙村拥有着十分崇高的地位。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凤凰刺青不断抖动着,看着周围那些充满谨慎情绪的人群,他们虽然看上去很凶恶,却有些色厉内荏。
我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突然,我阴沉下脸,厉声说道:“武侯冢被扰,尔等当付全责。”
果然,这原本还威严万分的老人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双眼如同鹰隼般盯着我,原本还有些吵闹现场也瞬间安静下来。我鼓足气势,丝毫不为所动,就这样和他对视着。
“你跟我来。”老人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皮肤都垂了下来,像是老了几十岁般。他蹒跚的在前面走着,也不看我是否跟了上来。我咬了咬牙,还是跟在了他背后。
当经过那个坟包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被我误认为是老魏的纸人。从近处来看,那个纸人十分简陋,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会看错。正面的脸上更是只有寥寥几笔,勾画出一个微笑着抽烟的老魏。
我不忍再看,只是低着头跟在老头身后,王常荣傻笑着,也耷拉着脑袋跟在我的后面。慢慢的,我们来到了凤仙村中心,一座古朴的石屋前。
突然,我心中无名火起,一把抓过傻笑着跟在身后的王常荣,左右开张,狠狠的几巴掌扇了过去。
王常荣一愣,就那么张着嘴像个小孩般哭了起来。这时,走在前面老头也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向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后面的人群知意,都纷纷散开,只是留了两个年轻人,两人上前架起王常荣,像抓小鸡般将他带走。就这样,周围已经没有人影,只留下我和那老人还站在这石屋前。
他回过头,缓步走进了石屋。
大堂正对面,两座高约三米的石像相视而笑。其中一人手持羽扇,发系纶巾,相貌更是奇伟,正是与《三国志》中描写的诸葛武侯一般模样;另一人则长得有些对不起观众了,他长着一个朝天鼻,面容古怪而傲然。联系我之前所想,这应该就是“靖侯”庞统了。这一美一丑两座石像,相视相彰,却并不显得怪异,反而有一种仙人临世的滋味。
我轻叹了一口气,朝着庞统的石像深深一拜。倒是由于墓中的所见所闻,现在对原本喜爱诸葛亮,提不起一丝的尊重。
“你不该这样对他。”老人分别给两座石像前的香坛里上了两柱香,并没有转身,只是低着头轻声说道:“他们都是时代造就的智者,甚至,称之为圣者也不为过。”
“是吗?我只知道圣者当仁,仁者天下。他所做的一切,配得上圣者的称号吗?”我冷笑一声,不屑得说道。
“年轻人,成王败寇。历史只能由胜利者书写,既然你发现你现在所知道的‘真相’异于以往,那么你又怎么能确定现在知道的究竟是对是错?”老人猛地转过身,凸出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我。
我有些说不出话来,当发现所遇见的事正在颠覆我的价值观时,我确实有些不知所措。我仍旧看不清,这世界真正的面目。
“那你告诉我‘真相’我就能相信?”我冷笑一声,讽刺道。
他摇了摇头,沉默了很久。“我不能告诉你太多,我们的世界不应该被外人闯入。你也不行。”
“那你们既然被要求守住诸葛亮的陵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闯进去?作为庞统的后人,你们还真是不尽职。”我嗤笑一声道。
老人惊愕地看了我一眼,苦笑地摇了摇头:“我想你是搞错了了吧,你从哪里知道我们是凤雏的后代?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凤仙村’?”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其实我也只是单纯的猜测,能从他嘴里知道一些秘辛,当然求之不得。
没想到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轻笑一声道:“前两天你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可是与刚才的表现完全不同。”
我沉默不语,却是,仅仅一天多的时间,我已经变得有些不像是我了。
见我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他继续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第一:我们是武侯最亲近的部队,但做出不自量力的事,并不是武侯的教导,我们以谋致胜。第二:如果这个村子不叫凤仙村的话,那么这个村子或许早已覆灭。”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仰头望向那座其实并不好看的庞统石像,反问道:“你见过巴蛇了吧?”
“巴蛇?”我心里不禁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庞然大物,若不是受到小师兄的控制,那些大蛇分分钟都能取走我的小命。
“那些‘巴蛇’,以人尸为食,是庞统先生创造的驯养方法。若在平日,也可以利用一些药物让其安睡,是守护陵墓的神兽。”他笑着解释道,像是与人说着普通的故事一般。“武侯陵墓,多养几头巴蛇自然很正常。但当初能够控制巴蛇的药物制造方法却已丢失,只能将药物的主料——刺槐,种得漫山遍野都是,才能使它们略有忌惮。还有就是..”
他突然神秘的笑了笑,闭口不言。我知道就算是继续问下去,他也不会再回答,只好转到另一件事上:“那么老魏是怎么死的?也是外来人干的?”
听见我的问话,他的脸上却也是一片疑惑,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们发现他尸首的时候,王立德的尸体也从宗祠里消失了。”
“什么?”我惊呼一声,背心直冒凉气,不仅想起了当日王立德对我那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