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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半片片生铁一样的韭镰月清冷地挂在村西头的树枝上,冷静地观望着深夜里的一切。马长存顺着湟水岸边的古道缓缓而行。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往四下里望了望,淡淡的月光把西天映成了暗黄,星星已经有了几分困乏,开始变得稀疏起来。他收住脚步,远眺静听。这湟水谷地夏秋之交的夜晚,处处吹拂着一阵阵温馨柔和的风,弥漫着轻纱薄雾似的水汽,间或还有泥土的芬芳和瓜果的清香从遥远的湟水下游徐徐飘来。河边的涝池里青蛙还在呱呱地叫个不停,林间的雀鸟们也时不时地发出叽叽的鸣叫,听起来是那么亲切和充满乐趣。青蛙乱糟糟的呱呱声像一群未成年的儿女在冬夜里的土炕上嬉闹,雀鸟们叽叽的叫声像在呼唤远方的亲人,这使他不由得儿女情长起来。然而,就他时下的家庭情况来说,儿女们都长硬了膀子,有道是儿子大了,老子罢了,何况儿子和儿媳妇见天价跟着刘海林忙这忙那,好像满世界都是让他们挣不完的钱。其实,他对儿女的期望是极低的,他不指望儿子和儿媳妇服服帖帖听他的话,只要不给自己隔三间四找气受,就算是孝顺的。老伴很早就死了,身边又没有个说话儿知冷暖的人,这使他有时很孤独。

马长存想着想着不走了,他突然在岸边蹲下来,望着泛着幽幽夜光的湟水,一阵心酸和惆怅涌上心头,就像人渴急时猛喝了一大口冰水,噎住了。现在,当西天的半片片生铁一样的韭镰月牙清冷地挂在树梢头上一动不动的时候,这夜出奇地静了下来,湟水也像睡熟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只听见它偶尔发出的轻轻的叹息一般的鼾声,整个湟水和周围的一切静得让人害怕。夏风过早地吹落下来一些白杨的叶片,落在他头上,只停留了片刻就滑落在地上。夏天也有落叶,这马长存好像第一回才发现。当一片杨叶在马长存的头上抚摸了一下滑落在他的眼前时,他抬起头来,月亮在西天冷冷地张望着他,把他的心里看得清清楚楚。

还在刚才,马长存的眼睛还干涩得灼痛,有好几回他想往远处看,很吃力,用羊肚子手绢揉了揉也不行;可现在,晶亮的泪珠在他的眼眶里充盈了,那苦涩的老泪,顺着他堆满了“犁沟”的脸慢慢往下滚动,滴在了厚实的嘴唇上。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是苦的。他用袖口抹了把泪水,在一条塄坎上盘腿坐下来,开始平心静气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黎明的回笼觉,半路的好夫妻,如果郭青兰能活到今天,他们搭了伙,相亲相爱,情投意合,二茬子瓜说不定比头茬子瓜更甜哩。可是,如今的这些想法不过是画饼充饥。媳妇给他母鸡下蛋似的接二连三生下了三男一女,像水沟边的白杨树一样转眼间齐刷刷地长大成人了。他们都长硬了翅膀,膀子一抖便远走高飞了,除最小的儿子守着这份家业,两个儿子和女儿靠刘亮这层老关系,上学的上学,招工的招工,都打发到城里去了。可又能回报什么呢?其实,当个城里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吃喝拉撒都要花钱,还要见天价接送娃娃上学,够累的。单位上看着领导的脸色行事,家里回来了还不能慢待媳妇。而身边的小儿子压根儿就不听他一句话,小儿子媳妇娃娃都五岁了,还整天价没个稳当的样子,走路扭着尻子晃来晃去,看电视的时候,竟敢跟他坐在同一条沙发上谈论电视剧中哪个女人的腰细、哪个女人的大腿白,兴趣上来了,想说啥就说啥。有一次,儿子不在家,正在看时装表演时,儿子媳妇说:“阿大,你说女人们穿紧腿裤好,还是穿超短裙好?”马长存气不是,骂也不是,只好干干地咳了一声佯装到外面去吐痰走开了。

说实在的,马长存虽然跟自己的女人生活了近二十年,但他跟她没有说过一回知心话,说是两口子,实际上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有时他看着村里别的男女相互亲热的场面,也意识到自己的家庭缺少一种两口子过日子的气氛,便提醒自己要尽量亲近媳妇。一日夫妻百日恩,终究是自己的女人,可就是热不起来,就像水遇了火一样。人的情感是个奇特的东西,特别是女人跟男人之间的事情,就更奇特。可他一看见郭青兰或者仅仅是对她有一瞬间的念想,平静的心情就会翻腾起来,仿佛前世就认识她,等她、盼她、想她有好长时间了,只是这个人一直在他眼前没有出现。其实,他跟郭青兰坐在一块儿的时候,啥都不干,就仅仅是在一块儿坐一会儿,就觉得跟她像冰糖融化在水里,难分难舍;像瓜儿结在了秧上,牵肠挂肚。他跟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却根本没有这种感觉。眼下,当他回忆起那个女人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股子暖流在胸中涌动。马长存把这种感受朴素地理解为缘分,或者说是前世的安排。

三年国民经济困难时期像顽固的牛皮癣一样终于退去了枯疤,孤零零推日子的郭青兰并没有倒下去。那年秋天,过了农历七月十五,马长存就带领全大队社员赶上饲养院里的牲口,在花儿和少年的颤音中,悠悠地上了独山洼的浅山坡地。枯黄的洋芋秧秧让人联想不到一点美好的东西,但埋在秧底下的绝对不是枯黄的东西。为了掩人耳目,他让社员们天不亮就进山。进了山便是另外一个天地。独山洼四面环山,是那种缓缓的长满了芨芨草和蒿子的白土山,中间是一片开阔的坡地,枯黄的洋芋秧秧底下竟是拳头大的挤眉弄眼的深眼窝洋芋。养人的五谷对人的诱惑力是无穷的,社员们干得欢,全在于中午那顿吃胀肚皮还想吃的洋芋。社员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陆续摸进了村,整整十多个晚上,才把独山洼的洋芋弄回去。这一切,就是那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见别人家的烟洞里冒一丝儿烟就起歹心的人,也没有发现。

驮的驮,背的背,终于老鼠搬仓似的把洋芋搬进了台地大队,放在窖里埋上一层土或者放在更保险一点的地方。至于如何尽情享受五谷的味儿,这已经不是马长存这个支部书记操心的事情了。精明的社员们填饱肚子的本领,打娘胎里就有了,在如何处理洋芋的问题上远远超过马长存的想象力。他们白天装着懒汉模样,抱着膀子筒着袖口半睁半闭着双眼晒阳洼,装成一种只要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就要摔倒再也爬不起来的样子,用最简单而实惠的晒太阳靠阳洼的方式来保存和储蓄着体内的热量。等太阳从西山头上缓缓地落下去之后,互相挤一下眼,看看身后不情愿散去的晚霞,便心领神会地从阳洼里陆续散开去。“吱扭——”一声,“吱扭——”又一声,不一会儿,台地大队各家的庄廓门让马长存遥控着似的都关了个严严实实,旱场上、村巷里刹那间静得如同到了半夜。接下去的程序便是用各种方式尽情享受和体验熟洋芋在肠胃里蠕动和消化的过程,这样的过程对每一位饥饿的人想必都是一种幸福。

俗话说:“洋芋半个粮,没有肉油人也胖。”等了一天的女人们眼巴巴地望着太阳落山了,男人们也进了门,便很不放心地出得门来,佯装找东西,往四下里张望一会儿,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心里仍不踏实,拉着拖腔喊:“来娃——回家!”“来娃——回家!”(其实,来娃早就等在家里的炕上,急不可待地用舌头舔着嘴唇儿,想着用舌头和牙齿如何把烧在炕洞里的洋芋用最快的速度咽进肚里去。)村里没有一点回声,心细的女人这才把心放在校场里。

“吱扭——”一家的门关了,“吱扭——”又一家的庄廓门关了。有门杠的麻利地拴了门杠,没有门杠的随手摸出锁子“咔——喳”一下上好了锁,找锁、上锁的速度胜过掌管保险柜钥匙的出纳员。这一切程序被心细的女人们又一次完成之后,接下去就是不慌不忙地把炕洞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一家人坐在炕头上耐心地等着吃个饱肚子。等待吃饭是一个愉快而痛苦的过程,不一会儿,一个个皮硬肉松、壳黄瓤沙、外脆里酥、香气扑鼻、既烫手又诱人的东西,被用女人的兜襟兜着码在炕头上,这就是焦巴洋芋。虽然比不上清油白面满口香的共产主义,可在国民经济困难时期,这就是山珍海味、是癞蛤蟆想吃的天鹅肉了,就是县委书记刘亮也吃不到这种东西,即使偶尔吃一回这类特产,心里绝对不会像台地村的社员这样充满了踏实感。他在吃之前,还必须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一些火力侦察,否则鱼儿碰在网里,让人们看见偷吃的场面和饿死鬼般的吃相,县委书记的形象就会受到影响的。其实,刘亮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口福,要不就不会偷吃食堂里的那几个馍馍,以至在“文化大革命”中让红卫兵小将们整治得差点没了命。

马长存和他的社员们填饱了肚子,并没有忘记劳苦功高的刘书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一点道理马长存还是懂得的。他让村里的保管员挑选了最大的麻皮洋芋装了一麻袋,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给刘书记送去了。尽管那天晚上的天伸手不见五指,但转三拐四找刘书记的家对马长存来说是轻车熟路,像狗找主人的脚印一样准确。十七里的路好长,结结实实的一麻袋麻皮子洋芋也不知马长存是如何独自一人背着去的,直到今天仍然是一个不能破解的谜,那么就让它永远成为台地大队的一个谜吧。本来,他可以在队里找一个信得过的帮手,或者用牲口驮也行,但他还是觉得独自一人最保险,这便是马长存的高明之处。马长存啊马长存,怪不得你把台地牢牢管了三十年。

当马长存满面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撞开刘书记的家门的时候,刘亮一家人也同样在干那个年代谁都想干的不可告人的勾当,四口人正偷吃着刚刚盛在碗里的不太稠的白面糊糊,也许是太急于把白面糊糊吃进肚里去,也许是刘亮太粗心,让孩子去关门没有关好,反正马长存一下就撞开了门。一见马长存满面汗水地立在门口,吓得刘亮慌忙用报纸盖住了碗口,一边说“这……这是别人送来的”,一边顺势将两个娃娃的碗夺了塞在桌子下面。两个娃娃眼睁睁看着爸爸抢走了自己的白面糊糊,愣了一会儿,见没有再给的意思,便咧嘴哭了,一边哭一边还没有忘记把黏在嘴角的面舔进去,耐心地用舌头感受着流进嘴里的眼泪和白面的味道。

马长存把一麻袋麻皮洋芋放在门道里,顾不了抹一把汗,嘭一下关了门,冲上前去把刘亮刚才塞在桌子下面的两碗白面糊糊拿上来,放在两个娃娃的面前说:“吃吧,吃吧,狗儿,慢慢儿吃,甭怕。”两个娃娃看一眼马长存,再看一眼刘亮,吸溜吸溜又开始吃起了白面糊糊。

接下去便是马长存和刘亮朋友式的交谈。但马长存没有说出一麻袋麻皮子洋芋的真实来历,只轻描淡写地说是山里的一位亲戚送来的。一麻袋麻皮子洋芋在马长存软磨硬缠的攻势下,刘亮还是勉强收下了。要是说出真实情况,刘亮绝对不敢收这份厚礼的。

刘书记的心稳下之后,马长存便开始在村里踏踏实实地给社员们分洋芋。他怕几个大队干部多吃多占、分配不公,闹了情绪传到别的大队去,就每天晚上一直守候到把当天的洋芋分完为止。

一天晚上,马长存分完洋芋准备扛着大杆秤走的时候,看见郭青兰背着一大背斗洋芋,在浅山坡地里吃力地走着。郭青兰的身躯弓成九十度,乍看上去,像一只背斗在坡路上缓缓地移动,只见背斗移动不见人影。马长存赶忙走上前去,见郭青兰在一条塄坎上缓了下来。郭青兰跪下一条腿,另一条腿弯曲着,使背上的背斗很平稳地落地,然后松了松肩上的背斗绳子。虽然是黄昏,但马长存看得清清楚楚,郭青兰低头的时候,露出了白嫩修长的脖子,由于过分用力,只穿一件单薄的蓝银丹衣裳的领豁被背斗绳子扯偏,恰好露出了肩膀,绳子勒出的深印子紫红紫红的,似乎是烙在肉里的,跟雪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使她本来就娇小的身躯显得更加瘦削、单薄。她的退了色的浅蓝色头巾上,沾满了枯枝烂叶的洋芋秧秧和泥土。马长存走上前去,给郭青兰摘下头上的枯枝烂叶。不经意间,有一小块土坷垃从头发中滑落到郭青兰的领豁口,马长存顺手去捡。当他的手触及她的肌肤时,一时间颤抖像电流一样穿过他的全身,他惊了一跳,猛地将手抽回去,往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人的行为有时是极盲目的,当马长存静下心来想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是一种不正当的行为,自己是有媳妇有儿女的人,跟人家一个独身女人这样套近乎行吗?要是让自己的黄脸婆看见了,非当着大家的面翻脸不可。他反过来又想,看见了就看见了,不就是在领豁口拾了个土坷垃,反正没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更何况村里连公公爬灰的事都多了,我这是关心群众。难道干部关心群众也是错误的?哼,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子才不怕让自己的女人看见,就是让社员群众看见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马长存这么想着,便果断地从郭青兰手中抢过背斗,甩起来背在肩上,掂了掂,至少有五六十斤重哩。这么个弱女人,又没个支撑家的男人,背这么重的东西,“唉——也真是。”马长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右肩背着背斗,左手提着杆秤,勾着头往前走,也不说一句话。

郭青兰也不反对马长存给她帮忙,气喘吁吁地跟在马长存的身后,小跑着走还撵不上,一脸的汗珠儿,在夕阳的映照下,脸色异常红润,黄昏中简直像一朵红透的花朵沐浴在露水中。

走完了一段下坡路,遇上了一段上坡路,马长存放慢了步子,郭青兰这才有机会撵上去。

“马书记,你放下,我来背上。”

“行哩!”马长存掂一下背斗,把杆秤夹在胳肢窝里继续朝前走。

“马书记,你乏了,我换一会儿。”

“行哩行哩!”

“你快放下,让嫂子和庄子里人看见了影响不好,说不定又要传出来啥闲话哩!”

“球,老子才不怕。他们皮嘴里啥话淌不出来,你甭往心里装,那都是些顺尻子放出来的屁。”马长存把眼睛瞪圆了,响响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怕啥?又没干偷鸡摸狗的事,我怕啥?”

郭青兰向前轻盈而愉悦地撵了几步,和马长存平齐走着说:“把秤给我行吧?”

马长存看一眼郭青兰停住了脚步。郭青兰接住杆秤扛在肩上,掏出手绢,让马长存把脸上的汗水擦掉。马长存摇了摇头。

独山洼的浅山坡头上已经麻胡胡的,遥远的西天的晚霞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几绺依稀可辨的白云。

“马书记,你说个公道话,我现在改好了没有?”

“好,好哩!”他马长存是一村之主,对自己的社员是明察秋毫的。谁好谁坏,谁进步谁落后,他都看在眼里装在心中。郭青兰确实变好了,他不能不说一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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