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出去!”
“为什么要我出去?这里不是王府的产业吗?我身为王君为什么不能进去?”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竟是带着审讯的味道。
沉默了片刻,秦瑟终于沉声说道:“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里,是我为云儿准备的新房,除了云儿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包括你这个秦王君!”
兰若水咬了咬唇,小脸刹那间变得苍白,他看着秦瑟,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然会这么绝情的跟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出生富贵,从小就受尽了父母的宠爱,成年之后便嫁入宫中为君,凤九天也对他百般的纵容,从来没有人,如此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兰城看到自家少爷受委屈,终于还是看不过去,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秦瑟面前,“秦王,是属下自作主张带少爷过来的,秦王要怪就怪属下吧,少爷是无辜的。”
秦瑟冷哼了一声,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兰若水了,以他的个性,若不是有心,兰城怎么可能指使得了他?“念在你坦诚认错,又是初犯,所以本王对你从轻发落,本王罚你跪于此院门口,一直到本王气消为止!”
“是!谢秦王开恩!”兰城重重的一个头磕了下来,然后转身走到了院门口,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兰城!”兰若水咬了咬唇,转身看向了秦瑟,眼中有团怒火熊熊的燃烧,“今天这事是我的主意,你又何必为难兰城?”
秦瑟亦是一脸的寒霜,“他作为你的贴身侍卫,没有尽到提醒警告的责任,就是失职,你若不想他一直这么跪下去,最好就给我闭嘴,回去好好的面壁思过!”
兰若水看了她许久,希望能从她的脸色中看到一丝端倪,可是,她却始终都冷着脸,连看向他的眼神都冷的能掉出冰渣子,想了想,他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一般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陪兰城一起跪!”说着,他也大步的走到了兰城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少爷!”兰城大惊,立刻就想去扶他,却被他坚定的推开了手,他沉默的看着秦瑟,眼神倔强,却又带着些许的挑衅。
秦瑟皱眉看着他,他大概是觉得他现在怀着她的孩子,她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可是,其他的事她都可以纵然他,只有这件事,她不能纵容!于是,她冷冷的一甩袖子,“兰若水,我不管你之前有多无法无天,可我要告诉你,这里不是京城,不是皇宫,更不是丞相府!这里是漠北,在这里,我说了算!你既然这么喜欢跪,那就跪着吧!”
墨宁昱中午的时候从军营回来才听闻府里的下人在暗暗的谈论这件事,询问之后才知道原委,心里暗道不好,赶紧策马飞奔去了大宅。
大宅的门大开着,里面的一草一木还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变过,而在凤魅云原先居住的那个小院子门口,却赫然跪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腰板挺得直直的,是兰城,而另一个,身形纤瘦,肚子明显的凸出,黑亮的长发在寒风中随风飘扬,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这不是兰若水还会是谁?
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秦瑟不拘小节,一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事情她都不会太过较真,可今天竟然这么狠心的责罚兰若水,连他身怀有孕都不顾了,怕是真的很生气!
他赶紧绕过那两人走了进去,看到秦瑟正在院子里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脸上的表情温和淡然,于是走过去轻轻的说道,“秦王,王君身体柔弱,又怀有身孕,这地上都结冰了,这么跪着会伤身体的,对孩子也不好,适当惩罚一下就算了吧。”
秦瑟淡淡的看了一眼兰若水,用他能听得到的声音清晰的说道,“这是他的孩子,他都不珍惜了,我为什么还要管他?”既然来了漠北,成了她的王君,就该遵循她的生活法则,只要他乖乖的,她自然不会亏待他,可如果他想用孩子来威胁她,即使他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她也要把他身上的刺全都拔光。
兰若水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闻言变得更为难看了,孱弱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上又冷又硬,他跪了一个时辰,膝盖早就已经疼到麻木了,可是,看到她如此不在乎他和孩子,他竟觉得这些疼痛微小的不值一提。
“秦王……”墨宁昱担心的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兰若水,还想再劝她,却被她阻止了,“宁昱,今天天气不错,你帮我把屋子里云儿的衣物都拿出来晒晒。”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兰若水之后还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是。”
看着院子里挂满的各色男子衣物,兰若水觉得仿佛是秦瑟在向他昭示着什么,不由得心情又暗沉了几分,他早上便没有吃东西,现在又饿又冷又痛,尤其是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煎炸一般,终于还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往地上倒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依稀听到秦瑟喊了他的名字,然后向他跑了过来,他轻轻的扯了扯嘴角,晕了过去。
兰若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从窗口斜射进来,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房间里放上了暖炉,非常的温暖舒适,隔间,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嗓音非常熟悉,应该是秦瑟和兰城。
他慢慢的坐了起来,怀孕到后期,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显得有些困难,而且之前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这样一动都觉得膝盖里面像针刺一样的疼痛,他忍不住蹙眉,轻哼了一声。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秦瑟和兰城立马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兰城上前扶起了他,帮他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把枕头竖着靠在了他的后背。
秦瑟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放柔了一些,“还冷不冷?要不要再搬个暖炉进来?大夫说你膝盖受了冻,会有些疼痛,待会让兰城给你用热毛巾敷敷。”
兰若水咬了咬唇,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