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在屋檐上面道出了大哥之死那一天的情况。
当天原来是三哥的生日,他在生日宴会上面说了,自己的生日愿望是拿到马诺博人的一本《圣经》。这对于******来说绝对就是禁物,绝对不能够允许进入******的村落和家庭。
大哥当场就对三哥做出了严厉地批评。
这一次的批评击碎了三哥的心,让三哥终日闷闷不乐,二哥知道之后,就过去与之倾谈。
得知三哥希望拿到《圣经》主要目的是知道对方的弱点,用文化的差异和证据来击败对方。在几百年的菲律宾******教历史中,没有人接触过《圣经》这个禁物,这个东西绝对不能够接触这个纯正的安拉宗教。
三哥对着二哥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想要亵渎真主,只不过是现在我们的对手敌人就是拿着这样子的武器,也就是精神力量的源泉,如果能够找到他们精神力量的缺点,我们就能够在信仰上击垮对手。到那个时候,对手不仅仅甘愿放弃自己的地方,让******成为菲律宾主流宗教,而且能够强化我们的信仰力量,这岂不是一石多鸟么?!”
三哥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就是喜欢看书,跟他们其他人不一样,历史告诉他们,******穆斯林想要供奉真主,排除异类,就只有使用武装力量,就只有强壮自己的肌肉,从出生开始,所有人都需要接受肉体上的锻炼,练就一身功夫本领。
而自己的这个三弟却不一样,很少说话,希望看书,手上功夫不行,脚步功夫凑合。
所以二哥对自己的弟弟唯一的要求就是,遇到什么事情最重要跑得快。
这个三弟也就变成了一个闲人,喜欢看些书,书看多了,想事情跟别人也不一样,道理一套套的,山村里面的所有人都不喜欢听他说话了。
二哥平时也只是应付他一下而已。
但是对于《圣经》作为生日礼物这件事情,二哥听完了却有一些变化。
武装战争就他们这一代也都好几年了,一直看不到终点,两方都形成了拉锯局面。
也许三弟这一招会另辟蹊径。
所以二哥居然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这个决定并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有这个决定的产生,那就是派了一个心腹手下潜入马诺博人的地方,越过民答那峨――******的前哨基地。
派出的这个人一向非常聪明醒目,但是没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他落入了地方的军营之中,被重重虐打,逃跑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这个场景所有人都看见,也就是后来三哥所说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在马诺博人地方被羞辱了,被凌辱了,这是******山村里面各位都看见的,二哥当时知道之后,就隐瞒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就把这件事情当成是一场意外,他一直声称,这位信徒村民是不小心误入了对方的营地,便遭受了这样的对待,所有人听见了,都想要报复,这种报复就是出征!
武装起义无论在什么时候来说,是******最大的思维方式,他们是唯一一个宗教宣言和平和睦,但是却不排斥武装。尽管天主教也有圣战,但是这对于非主流的******民众来说,他们想要获取更多的认同,在社会上面有更多的尊重,那唯一的方式就是武装,武装甚至仿佛是这个宗教与生俱来的。
三哥听见这一切,他真的沉默了,欲哭无泪,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任性的一句话,因为二哥为了保护自己幼小的心灵,所以才没有跟自己说出真相,才没有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告诉自己,还让自己恨他。二哥宁愿让自己恨他,也不想让三哥内心感到愧疚。
但是没有办法,三哥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不得不知道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二哥从他的身边擦过,手中拿着匕首,他让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向着村口处走出。
所有人擦过三哥的身边,所有人看着的是前方,眼神中带着一种空洞,三哥低着头,让他们走过,这是一种无声的责备吗?这是一种沉默的羞辱吗?这是一种关于信任的惩罚吗?
三哥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面前的这人们,他的头越来愈低,如果地上面有一个地洞,他恨不得钻进去。
大队伍走到村口处,忽然成百上千人的脚步停住了。
在众人面前站着一个青年,而这个人身上衣服破损,看起来就是脏兮兮的,仿佛从什么什么地里面钻出来。
二哥对着他说道:“小卫公子,不知为何挡路呢?”
“你们不能去!”小卫站在众人面前,双手摊开,就好像是对战着这里的所有人。
众人听见这一句话都愕然了,这都什么回事呀,为什么挡在我们的村口处呀,有些人心里面还冒起了怒火,恨不得把小卫宰了,进行祭旗。
小卫对着他们说道:“就算是三哥之前有什么不对,他的要求还是可以理解的,之前你们大哥之死可能要归罪于他,但是……但是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你们这样冒失地去到别人的地方,这样子根本不是战斗,不是你们追求真相的行动,而是送死。”
二哥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三弟,三弟孤零零地站在远处,就在队伍的最后面。
二哥点点头,说道:“这一条就是导火线,我们抓住这条导火线,我们就站在理字上面,我们的宣战就合情合理。没有人能够阻挡这场战争,没有人能够与真主为敌。”
小卫连忙说道:“是,是,你说的都对,但是我真的不想看见你们这些人送死!”
二哥不高兴了,喊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难道你们中国人不是这么说么!”
小卫双手张开,拦住他的对路,他看着前面几百双眼睛,他吞了一下口水,说道:“你们不是应该等赌局结束了之后,再出发,这样也不迟呀!你们知道司徒凌寒和叶城峰的赌局吧,如果叶城峰赢了,马诺博人就会推出菲律宾群岛,丰口就会不战而败,我们根本上就没有必要跟丰口这样的人物硬碰硬的。”
二哥楞了一下,皱起眉头。
小卫继续说道:“丰口这个人你们没有接触过,我可是接触过,他是专门喜欢用别人的弱点来攻击的,他就抓住你们耐不住性子,在他伤害了叶城峰之后,难道他就不担心你们找他们宣战么?他就没有一点准备?只要他有准备,你们觉得自己能够击败他们吗?或者说,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在他把我和叶城峰推入赌场陷阱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对付你们的策略了!”
三哥此时走到小卫的旁边,泪流满面,频频点头,赞同小卫所说的话。
二哥双手一直紧紧握着匕首,从来没有松弛一步。
就在此时,众人队伍最后面传来一个人的脚步,脚步非常微弱,但是有着一种处处逼人的气势,让整个方阵队伍都分割成两边,而他走在其中。
他缓缓从人群中走过来,一身洁白如雪,此人正是叶城峰。
二哥和小卫惊呼道:“你怎么不休息一下!”
叶城峰挥挥手,摆动自己身上的衣袖,漂浮出一种洒脱,一种飘逸,他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动作就已经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清香味,在他身上居然没有一点药膏的味道,小卫疑惑,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听医生说治疗的呀。
叶城峰站在众人面前,冷冷地说道:“承蒙众人厚爱,感谢真主的眷顾,我苟且偷生,继续为我宗族卖命……”刚刚说的时候还好,说了两句话之后,他就开始咳嗽起来。
小卫扶着他,“进去房间吧,这里……”
叶城峰做了一个阻止小卫说下去的动作,他说道:“如果这场战争有一个终结,那么就让我来完成吧!以我一人之力,来完成宗族的信仰,真主对我作证。”
所有人表情都惊讶起来,甚至所有人的内心都是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有时候,你叫别人去送死还比叫别人等待容易。让别人什么都不做来决定自己命运,是一个最大的残忍,也是最大的折磨。
而眼前的这些村民此时就是这样,他们更加喜欢是用自己的力量去抵挡,去反抗,对着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大开杀戒。
但是现在……叶城峰居然说这个终结让他来做!
二哥慢慢抬起头,看着叶城峰,他充满信心地说道:“好,我们就靠你了!”他转身对着众人喊道:“散吧,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严加防守,多加警惕。”
面前的几百人好像蚂蚁一样,轰然向四周散开,几秒钟功夫,全部消失在山村里面。
现在场所里面只有小卫他们四人。
二哥把手放在三哥的肩膀上面,道:“刚刚请不要介怀,哥用词太重了。”
“不,哥哥刚才说得真的很对,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想很多别人想不出来的东西,但是没有想到最幼稚的其实是我自己。”
“不是的,你还是我非常聪明的小弟弟,你将来一定能够成为我们山村出名的军师。我等着这一天。”
“哥……”
二哥抱着三哥的头,两个人相拥,痛哭。